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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烈大笑起來,仿似十分受用,翻身騎上馬背,喝了一聲,馬便轉向待發。

  謝靜竹發現方向不對,回頭道:“你不是說我叫了你好哥哥就送我回去嗎,怎的又食言?”

  “我又沒說現在就送你回!我一個人甚是沒趣,你再陪我,等我膩了,就送你回!”

  少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隨夜風送出老遠。

  謝靜竹這才曉得自己被他戲了,心頭大怒,口中罵著蠻夷,回身便朝他胡亂捶打,兩人糾纏之際,被他帶著跌下馬來,在糙地上翻滾了幾圈,竟是被他壓在了身下,雙手按過頭頂。

  “你再罵一聲,我就親你!”

  謝靜竹聽他威脅自己,兩人臉不過半肘距離,四目相對,他一雙眼如shòu般閃閃,鼻端滿是仿似帶了青糙氣息的陌生男子氣息,心怦怦直跳,慌忙閉上了嘴,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少烈凝視她片刻。

  少女潔白的臉龐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層溫潤而朦朧的光,眼眸映了兩輪明月,亮得仿佛照進了他的心房。他的心忽然一跳,qiáng壓住俯身下去親她的念頭,猛地放開了她,翻身滾到一邊,攤手攤腳地望著頭頂天穹,長嘆一聲:“這夜色真好。你就在這裡陪我,到天明我再送你回去。”

  ……

  “後來他從馬鞍上的袋子裡拿了吃食,我和他吃了東西,又說了些話,他說他的娘親也是在他小時就沒了……然後我困了,也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然後他就送我回來……”

  謝靜竹聲音越來越低,頭低垂了下去。

  明瑜暗暗心驚,雖早料到自己這小姑子那一夜必定有所經歷,卻沒想到是這般度過,眉頭微微皺起,猶豫了下,輕聲問道:“你們……那夜裡真再沒別的事?”

  謝靜竹陡然明白她話里意思。想起自己當時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外衣,他正坐在一邊在看自己時的qíng景,臉一紅,急忙搖頭,“嫂嫂,他除了起先有些討厭……後來真的沒對我如何了。”

  明瑜這才吁了口氣。心想那世子曉得托旁人將謝靜竹送回,也算是個有心。只是看自己這小姑子的口風,到現在仿似還不知那少年的身份,猶豫了下,正想再問,謝靜竹忽然憂心忡忡道:“嫂嫂,我找你說這些,實在是……那個壞小子,他送我回來時,說午後會在上次馬場那裡等我,定要我過去,有話要跟我說。還說我要是不去,他就找上門來。我……我……怕哥哥見了他要抓他……”

  明瑜吃了一驚,道:“靜竹,他約你,你想不想去的?”

  謝靜竹兩手扭著,臉仍是緋紅,說不出話。

  明瑜想起自己從前年少時與丈夫的種種,再看眼前這小姑,只怕也是少女chūn心萌動了。只是這般赴約,卻是萬萬不可。想了下,便道:“靜竹,你能把心事跟我說,我很高興。只是那少年……”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道,“他並非普通人,乃是西廷新王的世子。你和他……以後最好還是不見的好……”

  謝靜竹猛地抬頭,定定望著明瑜,方才面上紅霞一下褪盡,瞬間成了蒼白之色。

  明瑜有些不忍,嘆道:“靜竹,他若是尋常之人……”

  “嫂嫂,我曉得你的意思。”謝靜竹忽然打斷她話,咬了下唇,“我再不會見他第二面!”

  明瑜暗嘆一聲,抱住她肩安撫了片刻,柔聲道:“我叫你哥哥過去,把話和他說清吧。免得他真冒失闖了過來。”

  謝靜竹埋頭在她懷裡,半晌悶悶道:“嫂嫂,你代我求下哥哥,不要生他的氣。我過幾日就回江州去了……真的沒事。”

  明瑜應了下來,又陪她片刻,這才送她回房,轉身便叫人去找謝醉橋。

  謝醉橋聽到明瑜急找,不知是什麼事,匆匆回來。待曉得那少烈竟如此大膽,怒火中燒,一掌拍下,桌案上物件蹦得老高,“我這就過去!”

  明瑜忙拉住他袖子,哎了一聲,“你妹子就怕你這樣!”

  謝醉橋壓下心頭怒氣,道:“阿瑜,你放心。我有分寸。”

  明瑜曉得他素來行事穩重,又叮囑了幾聲,這才放他離去。

  ***

  謝醉橋縱馬到了前次事發的馬場。因了天神節會午後已結束,此地早不復起先的熱鬧,不過數人在忙著拆旗幟帳篷而已。遠遠果然便看見少烈正倚在馬側,朝這方向張望,等見到疾馳而來的謝醉橋,略微一怔,方才面上那期盼之色頓消,唇角緊緊抿了起來,戒備地盯著他。

  “跟我來!”

  謝醉橋朝他喝了一聲,提起馬韁,馭馬轉往無人之處而去。

  少烈朝他來時方向又看一眼,並未見到自己要等之人,壓下心中失望之意,翻身上馬追了過去。兩騎一直到了荒渺無人之地,這才停了下來。

  “她為何不來!”

  少烈迎著風,大聲問道。

  謝醉橋氣極,反而笑了起來,寒聲道:“少烈世子,我妹子也是你當你問之人?前次你冒犯她之事,我也無意再多計較。此次過來,就是叫你知道,往後再不許纏著她!”

  少烈未想自己身份竟已被識破。見他說話時面帶嚴霜,雙目如電般地盯著自己,略想了下,索xing下馬,單手放胸,朝謝醉橋行了個西廷之禮,這才道:“謝大人,我約她是有話要說。她既不來,你是他兄長,與你說更好。依我西廷慣例,我年滿十八,要娶世子妃。我仰慕她,意yù求她為妻,還望兄長玉全!”頓了下,又飛快道,“我父汗一直有心與貴國jiāo好,本就有意代我遣使入金京,求娶貴國公主,以期兩國永世和好。我回去後向他稟明,父汗一定會同意的。”

  謝醉橋未料他竟如此直白,道:“我妹子高攀不起世子,且她已有婚約,豈有悔婚再議之理?我朝適婚公主不少,世子儘管另娶便是。”

  少烈一怔,想起那夜自己費盡心機,就是問不出她的芳名,更遑論有無定親。此時親口從她兄長口中道出,也知道大昭之人對女子名節極是看中,若她真有婚約在先,自己只怕就永無希望了,心中升起一陣qiáng烈惆悵,喃喃道:“她……有婚約了……”

  謝醉橋皺眉,道:“世子既也是明理之人,我不多為難你。此地並非你能久留之地,這就請回!”說罷提韁,催馬yù行。

  少烈忽然憶起那日一早她在自己注目之下醒來,與他對視之時面上露出的嬌羞之色,心中一動,大叫道:“你定是騙我!我不信她有婚約!我回去派人去查下就知道!”

  謝醉橋見他糾纏不清,qiáng壓下心頭怒氣,道:“世子,兩國外jiāo從來便無定數。你父汗有jiāo好之心,自然是好。只我卻絕不會讓妹子遠嫁他國。且我謝家男子,從來都只娶一妻,一心一意。女兒自然也只能嫁這樣的男子。你身為西廷世子,難道竟能守著我妹子一人?”

  少烈胸口一熱,昂首大聲道:“只許你謝家男人守信,難道我西廷便無重義之男子?我既屬意於你妹子,在此便對著皇天后土立誓,若得她為妻,此生絕不相負!”

  謝醉橋盯他片刻,終還是冷冷道:“便是這樣,我也不會將我妹子許給你!貴國安都大人明日動身離去,也請世子一道及早請回,切勿再糾纏不休!”說罷不再理會,逕自駕馬而去。

  少烈望他一騎飛去的背影,胸中只覺鬱悶難當,仰天長嘯一聲,嘯音久久不絕。

  ***

  謝醉橋回去,把經過和明瑜說了下,也是頭痛難當,撫額皺眉道:“阿瑜,這臭小子極是難纏,油鹽不進的。我怕他還不死心。趕緊去信,托我嬸母和丈母給靜竹再留意下有無合適人家。”

  明瑜自然明白丈夫為何煩惱,忍不住輕嘆道:“最是少年心動處。原本咱們也不該這樣qiáng拆姻緣。只是可惜……”

  是啊,只是可惜……

  ***

  數日之後,江夔帶了謝靜竹一道返南,仍是來時的高峻等人護送。謝醉橋與明瑜送出幾十里地,及至關口峽谷之地,忽聞身後踏馬之聲,眾人回頭望去,見一少年飛馳而來,赫然正是那西廷世子少烈。

  謝醉橋臉色微變,怒氣頓生,正yù上前阻攔,被明瑜扯住了衣袖。

  一人一馬停了下來,駿馬噦噦作聲,引得車裡的謝靜竹和江夔雙雙探頭出來。江夔不識這少年,謝靜竹卻櫻唇微顫,圓睜了雙眼。二人隔了十數步,四目遙遙相望,一時四下俱寂。

  少烈忽然從背後取弓,搭箭she來,箭如長虹,噗一聲cha入了馬車檐木之上,箭杆上套了一枚兀自滴溜溜轉動不停的金燦粗厚指環。只聽少烈之聲隨風傳來而道:“餵——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方才這東西,卻是我身份之象徵。你回江南之後,務必等我!我必會去向你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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