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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遇見他之前,我一直沉在黑暗裡,不知道光是什麼樣子。

  是他將我一步步帶到光里,救了我,令我意識到痛苦的存在,和反擊的意義。

  我怎麼能允許他死。

  嚴玄亭似乎想安慰我,可是咳得停不下來,於是我就哭得更凶了。

  在混合著咳嗽聲的嗚咽里,楚慕的聲音終於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嚴夫人,你哭成這樣,我會以為你在質疑我的醫術。

  我止住眼淚,轉頭看著他,威脅道:你要把嚴玄亭治好,不然我就殺了你。

  楚慕扯了扯唇角。

  嚴夫人武力高強,殺我自然易如反掌。

  他說:可是丞相大人本就沒什麼病,我該如何治好他?

  我呆在原地。

  楚慕又道:他不過是為了在皇上面前賣慘,服了我給他的假性毒藥,煎幾服藥吃下去,等毒性散盡就沒事了。

  我看著他身後跨進門來的嚴久月。

  她訕訕一笑:我就是想讓嫂子知道,哥哥為了你付出了很多嘛……

  嚴玄亭終於停了咳嗽聲,斥責了一句:胡鬧。

  我眼看著他喝下楚慕煎的藥,臉上很快恢復了血色,還以為他是真的沒事了。

  直到夜裡。

  嚴玄亭往我手裡塞了本書,說他有些公事要處理,去一趟書房。

  我悄悄跟在他身後,發現他去見了楚慕。

  而且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病情,你不要告訴絮絮和久月。

  我知道,但你也確實不能再勞心勞力了。

  楚慕的聲音有些發沉:藥性猛烈,還是留了病根,須得慢慢養著。

  我知道,等此番事了,我就準備辭官,和絮絮一同——

  他忽然變了臉色:絮絮。

  我站在夜風裡,靜靜地望著他:嚴玄亭,你騙我。

  你說讓我有什麼話,都要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可你明明生了病,卻不告訴我。

  楚慕很識趣地走了。

  微涼的夜色里,只剩下我和嚴玄亭兩個人。

  他與我對視半晌,苦笑一聲:好,絮絮,我把事情都告訴你。

  我走到他身邊去,嚴玄亭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低聲耳語。

  沈桐文控制暗衛用的那些毒藥,最初也是來自皇室。

  小皇帝答應給他解藥,前提是,嚴玄亭要犧牲自己的名聲,幫他解決敬安候府這個心腹大患。

  之前皇上將敬安王府降爵,其實就是一種處置。再要下狠手,就不能由聖旨來了。畢竟沈桐文手裡有太多見不得人的東西,皇上也要考慮他魚死網破的後果。

  所以,只能我來——我來做這個構陷敬安候,為一己私利強行將他拉下馬的……奸臣。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是艱難。

  我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你怎麼會是奸臣?你明明對皇上忠心耿耿。

  他在我耳邊自嘲地笑:

  絮絮,皇上需要的不是忠臣,也不是奸臣,而是好用的臣子——我當初入朝為官,想的是為生民立命,為萬事開太平。可被推到這個權傾朝野的位置上後,事事就由不得我了。

  嚴玄亭的語氣很失落。

  我忽然就很難受。

  他是那樣光風霽月的一個人。

  可如今,不得上朝,在府中思過。

  朝中百官聯名上書,請皇上將野心勃勃、黨同伐異的丞相罷官下獄。

  沉默片刻。

  嚴玄亭伸出手來,替我攏了攏衣襟。

  夜裡風涼,絮絮,我們早些回去休息吧。

  剛在床上躺好,我就把他的睡穴給點了。

  然後出門,踩著院牆與房頂,一路施展輕功,向皇宮裡飛去。

  服下解藥後,由那毒藥帶來的高強武功也會逐漸消失。

  不出半月,便只餘一兩層。

  但此刻,還是足夠了。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深夜進宮了。

  我輕車熟路地到了小皇帝的寢宮,伏在房樑上耐心等了許久。

  等來奉茶的太監退下去,寢宮內只剩他一人後,我翻身下去,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

  小皇帝頃刻間沉了臉,咬牙道:高陽縣主,你好大的膽子!

  我望著他,扯扯唇角:我並不是第一次來了,你何必如此動怒?

  顯然,這話說完,他更生氣了。

  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他冷聲問我,就算你不怕,你就不擔心朕治嚴玄亭的罪嗎?

  皇上,你錯了,我現在並非以高陽縣主,或嚴玄亭妻子的身份站在你面前,而是一個武力高強的江湖人士。

  小皇帝張了張嘴,似乎要喊人進來護駕。

  我在他開口之前,及時截住了他的話頭。

  你宮裡的禁衛軍,實力非常一般。我此前已來過許多次,他們從未發現過我。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小皇帝冷冷地看著我: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沒有回答他。

  只是問道:嚴玄亭當初中毒一事,定然是沈桐文的手筆。而沈桐文給他下毒這件事,是經過了你的默許,是不是?

  第13章

  小皇帝默不作聲,片刻後問我:你不怕朕下旨,殺了你和嚴玄亭嗎?

  語氣很是森冷。

  怕。我點頭,你才下了旨將沈桐文軟禁在府中,又要下旨殺嚴玄亭,皇上不怕天下人指摘,動搖民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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