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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對方眼神些許興味:你跟我回去了,自然知曉意義。說著,他忽然伸手,撩起了我一邊額發:可惜,愁予如此顏色,我竟叫你守了三年的空閨……

  我被人近了身,嚇得連聲大喊:你若敢動手,我丈夫定會殺你!

  瞿晃唇角微揚:我現今是光祿大夫,誰敢殺我?

  旁人的確不敢。

  我回憶著那評書人的說辭,磕磕絆絆道:可、可我嫁的人位高權重,紫衣金帶,是一位殺人無數,也一生富貴的大將軍!

  呵,大將軍?

  瞿晃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我別無無法,唯有咬定了不鬆口:他年少英俊,自及冠來一戰成名,王公敬畏,眾臣跪拜,是大鄴最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對方聞言,嘲弄一笑:你口中之人,朝中倒的確有一位,他行事凶煞,殺人如麻,民間輒呼為碧眼鬼,其名可止小兒夜啼。

  我連忙點頭:沒錯,我嫁的人,就是這位譽滿中原的鬼將軍!

  是麼?

  瞿晃聞言,笑容變得更深:此人如今在洛京,正與家中嫡兄斗得你死我活,恐怕不久後便是一具死屍了。

  他死了,你無處可去,依然要回到我身邊的。

  我只管信口胡謅,哪管洛京里死的是誰,他見我神色如常,悠然笑道:所以,你在說謊。

  我沒說謊!

  有何憑證?

  笑話。

  天下的憑證那麼多, 他難道樣樣識得?

  想到這裡,我一咬牙,伸手去腰間解下那枚碧綠的玉珏,緩緩遞到對方面前。

  對方先前還目露輕視,只粗粗掃了那塊玉一眼,神色登時變了。

  下去。

  什麼?

  我說下去!

  聽他連聲怒喝,我嚇了一跳。

  行駛中的馬車漸漸停下,不待完全停穩,我便急忙跳下車,落地時甚至崴了腳。

  再回首看,那車輿已如風馳電掣,揚塵而去。

  第三十一章

  入夜。

  我一瘸一拐地蹩回老宅,卻見殺墨與殺硯二人於大門口匆匆套車,有些莫名:夜已深了,你們不休息?

  殺墨見是我,神情一驚:我們去找郎主……

  話音未落,便被殺硯兜頭拍了一巴掌。

  我疾走上前:他如何了?

  殺硯見我步步緊逼,訕笑道:郎主在洛京,剛被聖人擢拔,我等盤桓陳郡日久,合該早往他身邊去。

  哦,這是好事啊。

  我說著,便一提腿,穩穩坐到車前:既如此,也將我帶去吧。

  殺墨見狀,連連搖頭:夫人不可!郎主在洛京群狼環伺,自身難保,何談分出精力照拂夫人?!

  殺硯見殺墨和盤托出,嘆了口氣:之前郎主會逃到滁州,正是被嫡兄刺殺重傷,如今他被聖人賜了戰勛職田,老家主卻讓他禪與兄弟,否則便是不孝不悌,正是圖窮匕見的時候!

  洛京、嫡兄、你死我活……

  聽他們這麼說,我終於明白,瞿晃為何一看那玉珏就變了臉色。

  我思忖半晌,緩緩道:可萬一他贏了呢?

  他若贏了,那便是家中獨大,從此再無牽累,是不是?

  兩人沉默。

  所以你們留在此地,是受了慕容垂的命令,他在洛京官拜驤將軍,身旁的人定然一同加官進爵,而你們身在陳郡,卻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殺墨聞言,勃然變色:夫人怎可如此說我們?

  殺硯見他情緒激動,連忙按住了安撫:你怎的沒有一點城府?

  又朝我冷道:夫人不必激將,若您執意跟來,回頭郎君問責起來,我等是要褪層皮的!

  我淡笑一聲:此言差矣,你們帶著我,尚可將責任推在我身上,可若是撇下了我,而我在陳郡出了差池……

  話音落下,兩人頓時面面相覷。

  第三十二章

  所幸,陳郡距洛京不遠。

  崤函帝宅,河洛王國,說的便是這天下王都的皇城。

  這裡街道通敞,縱橫交錯,城門貫直,足容九車並行,兩側布置官署寺廟,坊牆內深宅大院、豪奴成行,牡丹叢開,香風數里。

  暮色已垂,御街上仍然行人如織,摩肩擦踵。

  我掀開車簾,眨也不眨地觀望著長街景色,殺硯在前面低聲道:夫人,前方就是司徒府、並太廟太社,過了此處,前面便是郎主的府邸了。

  嗯。

  能在此處有宅,可見慕容在洛京已成著姓。

  車輪篤篤,漸漸將一眾府院拋在後面,然而不過一炷香時間,駕車的兩人忽然勒停了馬匹,

  怎麼了?

  我下了馬車,卻見對方目視前方,面色大變。

  不遠處高門軒敞,上陳白花,一行女御披麻縞素,手捧執紼魚貫而出,身後數名挽柩,只聽輓歌陣陣,哀哭遍耳。

  我懵了:這,這是誰的奠禮?

  殺硯殺墨互看一眼,默然不語,他們似乎同時保有一個秘密,是我所不知情的。

  你們不說也無妨,我自己看。

  我說完,不顧兩人在身後狂呼,便疾步沖入了那高門裡。

  穿過影壁後,一路上幾名女御被我驚嚇,紛紛避讓後退,內門走出兩個熟悉的文士,卻是殺筆殺紙兩人,兩人見我直直走入廳堂,面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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