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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便不用蘭佩再來親自向他致謝了。

  此次營救大閼氏,趙實雖未隨大單于同去,但焉耆商隊和李左車交易的具體位置,是趙實手下的斥候探得來報,助冒頓在緊要關頭及時趕到,將人救了回來。

  且等候在黃河岸邊的渡河皮筏船隻,也是趙實事先安排,避免了大閼氏再受路途顛簸之苦。

  是以大閼氏順利被救,趙實功不可沒。

  “為臣不敢當。”趙實對此卻不以為意,仍道都是份內之職。

  危急關頭救下蘭佩,冒頓心中只道萬幸,那種如烏雲壓頂的恐懼絕望,不曾經歷生死離別的人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如今蘭佩就在自己身後的馬車裡,冒頓時不時地瞟過一眼馬車,心中感到無比踏實,心情大好之下,脫口道出自被蘭佩脅迫作出決定之後,還一直沒找到機會對他提及的喜事:“子初啊,大閼氏替蘭儋來求孤賜婚,想讓孤做媒,替蘭儋向你提親,求娶你的胞妹趙綺,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趙實面色略有一僵,頓道:“舍妹天資愚鈍,相貌平平,品行拙樸,怕是高攀不起左谷蠡王。”

  冒頓悠然策馬,打趣道:“你是誆孤沒見過趙綺,不認得她?竟將她說得如此不堪,倒像是另一個人!”

  趙實沉肅著臉,道:“舍妹自小與為臣相依為命,無父母管教,養成了不拘無束的性子,無論是禮教規矩,亦是掌事管家,都不曾學過,左谷蠡王貴為匈奴四大貴族之一的蘭族族長,所娶之人應是能與之門當戶對的王室貴族居次,對外琴瑟和鳴,彰匈奴貴族氣派,對內舉案齊眉,助左谷蠡王掌管族中大小事務,而非來自中原,尋求庇護的落魄王族之後。”

  冒頓見他說得義正辭嚴,倒好像真都如他說得那麼一回事,實則心中暗戳戳罵,你和孤裝什麼大尾巴狼,不禁面帶譏笑道:“子初此言差矣!男婚女嫁,雖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想婚後幸福和美一生,求得還得是兩情相悅,如今,蘭儋有情,趙琦有意,他們彼此互不嫌棄,你又何苦在這裡損貶胞妹,只為拒婚呢?孤初見趙琦時,她還不滿十一歲,已是個精明能幹的小女娘,後她隨你在龍泉驛搜集往來情報,將一間驛站打理的井井有條,孤都看在眼裡,依孤看,你不肯應此門親事,莫不是別有隱情罷!”

  趙實騎在馬上,慢大單于半個馬身,慌忙抱拳:“臣不敢!”

  冒頓冷哼一聲:“哼,你有何不敢,擅自調兵的事都做得,如今不過是做主趙琦的親事,還不都任憑你拿捏!”

  趙實道:“大王誤會了,為臣只是怕胞妹配不上蘭儋大人,除此之外,再無隱情!”

  冒頓原以為戳出趙實的短處能讓他服軟,誰知他磨磨唧唧就是不肯鬆口,乾脆道:“配與不配,孤說了算!孤說配,便是配!”

  趙實一直約束趙琦與蘭儋來往,意欲拒這一門親,心中的糾結之處,主要還是因為自己的身份。

  匈奴雖民風彪悍,男女婚姻並無中原許多講究,但在匈奴人眼中,中原人一直將匈奴視為蠻夷,他們對中原人自然也無甚好感,平日裡劫掠中原貌美女子回來把玩是一回事,如要明媒正娶一中原女子做大閼氏,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也是為何魏芷君嫁給蘭鞨,生下的蘭佩和蘭儋,在呼衍黎、朴須雕陶那些匈奴貴族閼氏口中,一直被叫小雜種,而他自己,此前在金帳內外,也一直被匈奴王室貴族罵做中原狗的原因。

  如今蘭鞨守城戰死,蘭儋年輕有為,大單于獨寵蘭佩,蘭族滿門榮耀,趙琦身為與他相依為命,逃來匈奴避難的中原女子,若是嫁給蘭儋,即便有大單于賜婚,又如何能堵住匈奴貴族的悠悠之口,且趙琦心思單純,又如何能擔起蘭族族長的大閼氏之職?

  他並非不知蘭儋和趙琦郎有情妾有意,只是兩人身份地位懸殊猶如不可逾越的鴻溝,世家婚姻,哪有僅憑男女之情,不顧及世俗門楣就能定下得呢?

  如今大單于聽了大閼氏的話,腦門一熱急著要給蘭儋和趙琦定親,可日後關起門過日子的畢竟是趙琦和蘭儋自己,無論是大單于、大閼氏還是他自己,都護不了他們一生一世。

  思及此,他斗膽再次力爭:“大王可否容臣再想想?”

  冒頓早已被他墨跡的不耐煩,心說孤身為堂堂匈奴王都不計較的事,你又何苦庸人自擾,杞人憂天,遂道:“你且慢慢想罷!這本就是趙琦的婚事,回頭孤親自與她去說!”

  趙實不敢再逆龍鱗,垂頭閉上了嘴。

  一行人行至河南塞,已過暮時,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駛入朝那城,大單于和大閼氏當夜宿在城中都尉府中。

  早有下人打理出主屋供大單于和大閼氏安歇,蘭佩下馬車後,被趙琦引著,僕從前呼後擁,一路穿過這間四進院落的筆直長廊,步入主屋。

  趙琦陪同大閼氏簡單用了晚膳,見她疲憊不堪,身上又有傷,便招呼府中僕婦伺候她早早洗漱安置。

  蘭佩經這一路奔波,諸多坎坷,身心皆是受損透支,如今突然處於完全安全舒適的環境中,人一放鬆下來,立馬感到累極,脖子上的傷口都未上藥,幾乎頭一挨枕,便闔上眼皮,沉沉睡去。

  再醒來,四下里黑沉依舊,她揉了揉昏漲的腦袋,一抬眸,對上了正坐在榻沿上的冒頓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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