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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交通不便,西域城邦之間相對閉塞,完全不具備統一的信息傳遞能力。且這些小國將寡兵微,很難形成有效戰鬥力,從月氏僅靠殘兵就將西域強國烏孫打得慘敗,便可窺見一斑。

  雖然這些小國即便聯合起來,也未必是匈奴的對手,為謹慎起見,冒頓還是採取了各個擊破,分而治之的戰略。

  他將兩萬多騎兵分為四隊,同時向北邊的大宛,南邊的樓蘭,西邊的康居和正前方的呼揭發動進攻,並提前頒下軍令,若有開城投降者,不可傷其一兵一卒,不可入城燒殺搶掠,以示匈奴友好和誠意,若有負隅頑抗者,強攻到底,殺無赦,以示匈奴軍力之強及征服西域之決心。

  故而,雲尕向呼揭王所獻計策之中,由呼揭向鄰國發出聯軍抗敵檄文,共同抵禦外敵,保衛西域這一條,已被冒頓提前防範並先發制人,沒能派上用場。

  然而雲尕和呼揭王也知,這個計劃花時費力還未必能達到預期,靠人不如靠己,匈奴大軍既已駐紮在呼揭城外,最快的滅敵之計,便是直搗他的駐紮大營。

  冒頓手中,那幅從月氏王庭搜出的西域輿圖上,並未標記大軍所駐紮的位置,曾是計式水*的河床,幾年前因羅布泊大旱,流入羅布泊的計式水被迫改了河道,漸漸裸露出河底,與周邊戈壁融為一體。

  然而雲尕知道,當日向父王敬獻輿圖的西域商賈曾說過,這些在輿圖中並未標註出的裸露河床,極有可能在某個大水之年滿溢,致河流再次改道,羅布泊水深澤廣,周邊裸露河床能避則避。

  她告訴呼揭王,冒頓此次悍然發兵西域,全仗手中那副輿圖,可他不知,那輿圖竟也暗藏危險,眼看著他將大營安扎在了地勢低洼的原計式水河床之上,又逢去冬今春西域暴雪,上游漲水,若是人為將羅布泊中的大水重新引回昔日河道,匈奴大營頃刻間將化為一片汪澤。

  同時雲尕又告訴呼揭王,冒頓此次發兵,專門造了一輛金頂帳車,帶了他最寵愛的大閼氏和匈奴國唯一的小王子隨行,若是當他在前線作戰時得知大營被水沖毀,他的大閼氏和小王子皆被水淹生死不明,定會撤軍回救,屆時,呼揭軍隊自後追擊,匈奴騎兵將潰不成軍。

  呼揭自建國以來世代生活於此,呼揭王曾親歷數年前羅布泊大旱和計式水改道,因而對雲尕獻計十分心動,當夜便組織軍隊奔赴羅布泊,在近呼揭國這一側掘口引流,將羅布泊大水重新灌入計式水乾枯河床,並在計式水上游用沙袋堵住水流,減緩水速,直到上游蓄水量接近極限,幾百軍人飛快撤出沙袋,使上游來水奔騰而下,不足兩個時辰便沖毀了匈奴大營。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沒能算到匈奴王冒頓根本未將呼揭放入眼裡,而是率軍北上,直奔大宛而去,留下進攻呼揭的,是蘭儋率領的四千騎兵。

  這支騎兵在圍城強攻的同時,派幾十名精銳潛入流沙之中,口含鷹骨露出沙地呼吸,直接從地下潛入呼揭城內,在守門士卒還在應對城外攻擊,毫無防備之時,已將城門大開,放同袍飛騎入城。

  呼揭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精心部署的計劃完全沒能打亂敵軍陣腳,匈奴騎兵僅用了短短一個時辰便破城而入。

  他一怒之下派人將雲尕綁了帶入王帳,欲先殺了她,卻見雲尕異常淡定,緩步而入,唇角揚笑道:“羅布泊大水既已沖了匈奴大營,冒頓的大閼氏和小王子定已命喪黃泉,冒頓得知後將生不如死,我亦死而無憾!”

  說罷,不等呼揭王動刀,雲尕竟一頭撞上帳內玉石案角,“咚”得一聲悶響,頭破倒地,殷殷鮮血自額頭流入衾毯,臉色迅速轉為灰白。

  呼揭王盯著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的女人,至此才幡然醒悟——

  原來雲尕不過利用呼揭助她報私仇,且在此之前,無論成與不成,她都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如今城門被破,他又放水淹死了冒頓妻兒,冒頓得知後,定先一刀殺了他,再將呼揭滅國,為他死去的妻兒祭天。

  思及此,他在萬般悔恨和絕望之中,抽出腰間佩刀,幾乎毫不猶豫地,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

  蘭儋率大軍攻破呼揭王城,遠遠便見城內主道上,滿國文官武將圍著呼揭國王的屍首跪倒一地,為首一名長者手捧純金王仗,以示投誠。

  他正待策馬向前,身後,一名斥候突然自城外飛奔而至,口中高喊“緊急軍報!”,直至看到蘭儋,急停在他身前,下馬叩首道:“大人!羅布泊昨夜漲水,水流今早自舊河道湧入駐紮軍營,短短兩個時辰已將軍營沖毀,大營如今已是一片汪澤......”

  蘭儋聽完,大叫一聲:“你說什麼?”瞪目急問:“可有大閼氏和小王子的消息?”

  斥候道:“守營士卒來報時只道大營被毀,其他的,並未多言。”

  蘭儋憂心留在駐地的蘭佩和歡兒,心急如焚,即命千騎長綦毋勇留下接管呼揭事務,自己領兩千騎,掉頭就要回大營去。

  “末將識水性,願隨左谷蠡王同去!”

  綦毋勇因在北海圍困時捕魚有功,回到單于庭後便被大單于擢升為千騎長,蘭儋對此亦有所耳聞,聽他如此說,當即便准了,換了另一名千騎長留下,臨走前,他忽然停馬,拎起那個手舉王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臣,咬牙道:“你與我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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