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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吱聲,他笑起來,狡詐得意。

  「祁望,你想怎樣?」良久,她方開口。

  「我想怎樣?呵。」他指尖沿著她臉頰划過,「如今這局面,已經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了。郡主,你瞞得我很苦啊,知不知外面多少人等著抓你,殺你,用你威脅你的父親?你說我是救你好?還是利用你換取更多的籌碼?」

  「是烏曠生?」她問他,「是他查到我的身份,為了怕你我殺他,所以先下手為強,將此事曝露?以至你腹背受敵?外面那些人,是來逼你的?」

  想起適才殿外諸人步步緊逼的情況,她心裡已然有數。

  祁望接掌漆琉成為海神三爺之後,急於發展自己的勢力,故在東海大力清除異己,手上殺戮過重,引得漆琉人人自危,而倭寇覬覦漆琉已久,早有攻占之心。此際恰逢朝廷興兵東海,她主帥之女身份曝露,便是漆琉內鬥的□□。

  會留在漆琉的,都是打算與朝廷頑抗的海梟或盜匪,怎會容許她成為漆琉的明王妃?祁望若保她,眾人勢必懷疑他的用心。新舊三爺的交替本就惹人疑心,眾人猜度顧忌甚多,疑他也是朝廷派來的奸細,頂替三爺的名頭將所有人聚集後一網打盡,又或者他受她利用,要陷漆琉於險境,也都是難料之事。再者眾人對海神之位各有覬覦,若能憑此將三爺拉下鞍馬,豈不更隧眾人之意。

  烏曠生就是清楚人心之疑,才利用了她的身份大作文章。他投靠倭寇,若是漆琉內訌,倭寇更能坐收漁人之利,而他不止能保命,還□□華富貴加身,一舉數得。

  事發突然,這時候她只要離開明王殿,馬上就會被外面的人抓住,可她和魏東辭有過約定,不論拿不拿得以倭寇的船隊消息她都要離開,祁望為保下她,不得不用忘情暫迷心智,留她在明王殿裡,再以奪平南兵力為由穩住眾人,拖得這一時半刻之機。

  但終究……這些都非長遠之計。

  「是又如何?你只需記著,你身上這套嫁衣,如今是你的保命符!脫下它,踏出了明王殿,你就得死!」祁望說著伸手拉拉她的霞帔,「好好呆到晚上,我送你走。」

  「你保了我,那你自己呢?」她想清楚其中關節,神色漸凝。

  祁望從錦榻上下來,在殿裡走了半圈,將擺在案上用來晚上行禮的合卺酒端了過來。

  「我的事,不必你操心。」他復又坐下,將盤放到兩人中間的矮案上,「離你我拜天地的吉時還有一個時辰,來,陪我喝一杯。」

  霍錦驍低頭,看到玉制鳳嘴龍身的壺,紅線系在一起的瓢杯。

  合卺所用的酒杯,以線為引,同飲一卺,便是合二為一,永不分離。

  他正要倒酒,忽將瓢杯拿起,一手一個,用力扯開,細長紅線就在二人目光之下斷開。

  「喝酒,喝完這次,恐怕沒有下回了。」他倒好酒,推了一瓢給她,「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問我,給你個機會,問吧。」

  語畢,他先飲盡滿瓢酒,痛快地眯了眼。

  「梁家人是你殺的?」她確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他。

  「是我殺的,和你徒弟一起。」他直言不諱。

  霍錦驍心裡一痛,很快也將酒飲下:「你什麼開始懷疑梁同康?」

  「兩年前你躲到我船隊那時,我就已經在懷疑了,只是那時我只猜梁家與三爺之間有些非比尋常的關係,所以想著通過幫三爺走貨接近梁家,以期順藤摸瓜找到三爺,沒想到他能藏那麼深。」祁望的指尖微叩桌面,目光則望向窗子,透過青紗的光芒煙似朦朧,模糊了他的眉目,「後來我暗中在東海開始火器交易,小打小鬧,接觸到東海的火器私販秘辛,竟有大批出自梁同康之手,越發懷疑。及至我在你那裡看到三爺海祭時的畫像,才突然意識到,我一直在找的人,可能就在身邊。」

  「你這麼查三爺,難道他不懷疑你?」她替他斟滿酒,又慢慢剝起花生。

  「他怎麼不懷疑?我的來歷不明,有可能與當年曲家有些牽扯,他既想用我,又懷疑我,所以半丈節那次,他借夢枝之手來試探我。那次有人偷襲三爺的消息,就是他故意放給夢枝知道的。他知道夢枝一直想殺他,如果我是曲家人,自然會幫夢枝。可惜那場布置被你給打亂了,你說你是不是總讓人意外?」他笑了笑,將她剝在桌上的花生拈來扔進口中。

  「為什麼阿彌會幫你?」她也盤腿坐上榻,像與他家常敘話。

  祁望倏爾盯著她:「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什麼?」她問。

  「呵。沒良心的小東西。」他嘲諷笑她,並不解釋,只繼續說著,「從處理金蟒海盜開始,你徒弟就在幫我做事。為了你這個他最尊敬的師父。」

  「為我?」

  「那時他怕你開罪了我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接下殺人的活,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嗎?他說你心懷光明,絕對不會妥協,但東海險惡,屠刀不起,大業難展,他願意成為你背後屠刀,保你初心不改。」祁望懶洋洋倚著,看她發怔,「所以每次我只要告訴他,做了就能幫你,不做的話你就要受苦,他就乖乖聽話了。你以為燕蛟為什麼能發展得這麼快,你徒弟為什麼會轉眼成名,那是因為有人代你手握屠刃,甘心為魔。」

  嘩——

  酒液從壺嘴傾出,滿杯後仍不收起,酒液溢杯而出,流了滿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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