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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宴上貴女如雲,歡聲笑語、紙醉金迷。

  時月影清楚知道這是她們最後的風光,在這樣的喧囂之中,她儀態端莊,垂眸不語。

  身旁的男人也同樣沉默著,透著很難讓人忽略那的氣勢。

  北疆苦寒之地的風霜,完完全全改變了他,元景行再不是那個任由弄權之人擺布的少年。

  如今的他羽翼豐滿,蓄勢待發,已經接手所有政務,只等著有朝一日龍躍九天,令所有欺他辱他之人悔不當初。

  宴上歌舞聲喧囂,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笑語不斷。只是無人發現,她與元景行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也沒有提前離開,就只是端坐在案前飲酒,直至宴會結束。

  時月影回過神來。

  新帝必定恨透了自己,等待她的不知是怎樣的凌、辱與折磨。

  此時的御書房內,議事的大臣們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告退離宮。

  元景行枯坐在御案前,看著窗外的天漸漸暗下,風雪卻愈演愈烈,渾然沒有停歇的意思。

  暖爐滅了,御書房裡冷如冰窖。

  門外有宮女恭敬回稟,說是已經遵照他的意思,將時尚書之女帶到了靈兮殿。

  她已經在他的寢宮裡了。

  男人修長手指摩挲著御案上的白玉紙鎮,他仰靠御座,渾然沒有離開御書房的意思。

  ***

  靈兮殿內暖得令人睏倦。時月影在經歷了整夜的驚心動魄之後實在難以支撐,靠在精雕細琢的床邊龍柱上,瀕死前的等待反而是最煎熬最磨人心的。

  子時將過,靈兮殿廊下靜得出奇,十數個宮人低眉斂目侍立殿門,直至驟然出現的腳步聲令她們警覺,只見皇帝從長廊另一端走來,滿身風雪。

  “參見陛下、”

  元景行身著深色錦袍,從御書房行來,肩上殘留落雪,宮人們立即為他打開寢宮大門。

  靈兮殿外室的燈已經熄滅,幕簾遮蔽了內室的光景。

  偌大的寢宮之內,飄著清淡的茉莉香,元景行不緊不慢地用火摺子點起琉璃燈,這才抬眸看了一眼內室,靜得出奇。

  撩開幕簾走近,少女早已經疲憊地伏在寬綽的龍塌上入睡。

  床頭的琉璃宮燈微微照亮側顏,黛眉微蹙,略微憔悴。她睡得並不規矩,層層疊疊的月白色裙擺微微翻起,露出一節凝脂白皙小腿。

  容顏瓷白,雲鬢如墨。他們時家的人,容貌身姿皆出眾。

  他從風雪中而來,不免周身寒冷,同時也攪亂了一室的暖意。

  時月影在清冷陌生的眸光之下,緩緩睜眸,榻側男人的身影擋住了她所有的光亮。

  須臾的屏息之後,她瞬間清醒,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幾乎是從龍塌邊沿滾了下來,屈膝跪到地上,顫抖著垂首,“臣女參見陛下。”

  漫長的等待中,她明明在心裡演練過無數次在御前該如何說話行事,但是她未料到自己竟然會睡迷了。

  “朕聽聞,你與別人有了婚約?”

  數年分別之後,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比殿外的風雪更寒冷刺骨三分。她一雙柔荑緊攥抵在膝上,渾身不住地微顫。

  她怵他,咬著唇點頭承認。

  他垂眸看著少女白皙鶴頸,“你還記得朕的名字麼?”

  啊......?

  時月影疑惑地仰起頭,這也數年的分別之後,她初次認真清晰地看清他的模樣。早已經褪去了少年稚氣,五官英挺、身形健碩,處處透著權勢滔天的君王氣勢。

  她點了點頭。

  宮女們精心替她綰起的髮髻鬆散,幾縷青絲披散肩身,華美的裙裳也微微凌亂,皆怪她睡迷了,如此狼狽不堪。

  男人躬身去攥那凝脂皓腕,“起身”

  時月影卻因突如其來的冰涼而縮回了手,眼神防備地凝視著皇帝。

  他的手懸在空中。

  皇帝站直身軀,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時月影、”聲音低沉,清晰地喚了她的名字。

  她有一種錯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經過反覆斟酌,而正是這三言兩語,就能過左右她與親人的命運。

  “你的父母兄長已被帶到刑部大牢,明日便會被處斬。”元景行不願再周旋,單刀直入地告訴她。

  這一日終於來臨。

  時月影臉色蒼白,但不至於太過意外,唇亡齒寒,時家身為後黨,更是時後同族,在新帝登基之後肯定會被清算。

  “朕今夜單獨見你,想與你做一樁交易。”他撩袍在不遠處的椅塌坐下,看她的眼神恍若陰森山林之中盯著獵物的獸。

  她眸光茫然,今時今日,自己便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他用的是交易一詞,時月影不懂自己手裡有什麼籌碼是皇帝想要得到的。

  椅塌上的人陷在陰影里。

  “近日民間有人議論朕清理後黨,手段殘暴,違背先帝遺願。若沒記錯,你與朕的婚事是先帝親自定下的。”

  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當年自己遠遠不夠資格當上太子妃,是她的姑母在先帝面前吹了枕邊風。太子一直不喜她,她心裡明白。

  “若你願意進宮做朕的女人,顯得朕存著仁心,多少也會替朕挽回幾分名聲,朕也會考慮留你與你母親的性命。”

  天下人皆說她姑母是妖后,他如此大刀闊斧整頓朝綱,並不可能引來惡名,他多慮了,時月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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