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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嬌生病了。

  生了很重的病。

  不治之症!

  他慌了,他沒有想到,明明沈嬌已經過上了這麼好的生活,怎麼突然生病了?

  比起他的慌亂,沈嬌卻很冷靜,她去醫院看病,對著醫生都是笑著的,似乎生病的人並不是她。

  他暗地裡給她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可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她病了,很嚴重,就像蓋好的大廈突然瞬間倒下。

  終於,蘇庭生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擔憂和關心,出現在她面前。

  再次見面,沈嬌的目光在放在他身上的時候,顯得很平靜,沒有恨意,更沒有愛意,就像看一個很久遠以前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他拼了命打算給沈嬌治療,找最好的大夫,甚至是國外的大夫。

  沈嬌卻告訴他,「別治了,治不好,我不值得。」

  他不管,用了所有的辦法,犧牲自己多年攢下的錢,只為給她續命。

  這是他欠她的。

  可沈嬌卻在滿身痛苦的時候,突然抓住他的手,笑著說道:「別治了,求求你了。」

  她說,「讓我去吧,我這輩子也沒怎麼求過你,既然都到這個地步,那就是命吧,是我命不好,也是你命不好,你沒必要為了我,犧牲掉自己的一輩子,你的路還很長,很長。」

  在沈嬌的一次又一次的哀求下,咆哮下,他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放棄了治療。

  那一天,沈嬌突然心臟驟停了,儀器裡頭,只剩下一條直線。

  他匆匆趕來,直線逐漸恢復了。

  可醫生說,她撐不了多久了。

  她要死了。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她要死了,要完全離開他了。

  他慌亂的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想讓醫生繼續治療,那雙手卻緊緊的抓著他。

  「不用了。」沈嬌氣若遊絲的對他說。

  她說:「我很謝謝你,謝謝在我這輩子對我的所有關愛和幫助,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毀了你。」

  她還說:「你的日子還很長,如果可以,再找一個,好好過下去,咱們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記得找一個脾氣好的,不要像我這樣,記得幸福,記得……好好的。」

  說到最後,沈嬌在哽咽,他更是泣不成聲。

  他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怎麼就到了這地步。

  「我對不起你,希望來世,咱們不要再相見了。」

  當這句話說完,沈嬌的眼睛永遠的閉上了。

  那剛才還緊握著他的手,也瞬間沒了力氣鬆開了。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人剝離了,只剩下無盡的痛苦。

  ——

  沈嬌的葬禮是他舉辦的,她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可那些親人比仇人還可怕。

  他讓沈嬌以他妻子的身份,葬在了墓園。

  照片上的她,依舊是年輕笑靨如花的模樣。

  那是他們回到城裡後,沈嬌懷孕,兩人請了照相師父,給他們拍的照,他選了沈嬌最好看的單人照。

  沈嬌的離去,就像他身上的主心骨突然被人敲掉了,再也無法站起來。

  再看這繁華的人世間,他發現,已經沒有值得自己留戀的。

  他不敢死,大概是因為沈嬌說過,讓他好好活下去。

  工作上的事情,他交給了朋友和心腹去打理,自己不再管理。

  他還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專門救助各種婦女兒童,給予他們幫助。

  安排好了一切,他去了一個山里,山裡有個道觀,道觀只住著一個師父。

  他在那裡求了三天三夜,師父收留了他。

  師父問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他說,痛失摯愛,如今人世間沒什麼值得自己留戀的了。

  師父說,比起在這山里晃晃度日,不如下山做一些善事,也許,他的善行能感動上蒼,能再給他一次彌補的機會。

  他沒參透師父這句話的意思,一臉茫然的看著師父。

  「師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父沒說話,只是問他,「願不願意盡你畢生去做善事,救助貧苦大眾?」

  「我願意,我願意。」

  他一百個願意。

  只要師父願意收留他,就可以了。

  之後,他成了師父的一名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名弟子。

  之後,他在道觀給沈嬌和孩子立了長生牌,只要他在道觀的每一天,都會在牌子前說說話,給他們換上自己採摘的各種好吃的,或者做的好吃的。

  善事在做,孩子妻子他也在陪。

  他的心,逐漸安定下來,不再惶恐度日,不再煎熬難受。

  他回顧著和沈嬌的點點滴滴,從救起來到沈嬌去世的事情,明明已經好多年過去了,就好像昨日發生。

  他把每天的趣事講給了牌子上的兩個人聽,即便他知道,他們可能都聽不到了,甚至孩子連來這個世界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可他還是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師父突然穿著一身洗的乾淨發白的道袍,走到他的跟前,說了一句:「時候到了,你該回去了!」

  「師父……」

  不等蘇庭生開口詢問怎麼回事,一記暈眩抵達他的腦袋。

  他再次睜開眼,只見周圍一片漆黑。

  他的身旁,躺著年輕貌美的妻子沈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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