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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輪到了我?”時雨心中一時如火,一時如灰。

  “你不願意?”靈鷙斜睨於他。

  “你明明知道的。“時雨額頭與靈鷙相抵,鼻尖相觸,“你在我身上做什麼都無妨。”

  時雨的身軀並非不美,然而靈鷙審視一番後,他更留戀的仍舊是那雙眼睛。當時雨的唇輾轉於他嘴角、頸項之時,他嘗試著將自己一縷髮絲架在時雨長睫之上,它戰慄的模樣有如無聲春雨。這是靈鷙短短兩百九十六歲生涯中所能體會的極致纏綿、濕潤和柔軟。勝過了溫祈描述的江南的蓮,勝過傳聞中空心樹心的汁液,也勝過時雨在他身上所做的事。

  時雨雙眸輕合:“我恨不得將這雙眼睛挖下來給你……又怕你從此不肯多看我一眼。”

  靈鷙似迷途在那場雨中,神思也有些憂惚:“我有那麼好嗎?”

  時雨親著他,蹭著他,在耳邊道:“是我太賤了而已,怪不得你。”

  時雨面貌靈秀,可身軀依舊是年輕男子的身軀,同為習武修行之輩,相比之下靈鷙反而顯得更為柔韌纖白。他順著靈鷙頸脖一直往衣下探索,下手很重,氣息全亂。

  “別碰那裡!”靈鷙忽然按著他的手背,似有阻撓之意。

  時雨不管不顧,眼中水氣如霧如酥:“你不是想知道你少了什麼,我替你找找……”

  他話剛說完,手下如握火炭,瞬間彈開,滿臉掩飾不住的痛楚之色。忘情之下,他早將靈鷙身上刺青忘得一乾二淨。

  然而就此罷手是萬萬不能的,時雨待身上那陣疼痛酥麻稍緩,眼中紅芒一現,竟不惜在此時催動玄珠護體,再次觸向靈鷙身上禁忌之處。

  很快是一聲悶哼傳來。

  “這是什麼邪術!”時雨捶床踢被,大怒不已。

  靈鷙也顯得有些失望,抹了把臉倒向一旁:“果然不行。”

  “誰說不行?”時雨抓住靈鷙拋給他的衣物,兩三下纏於手臂,口中嚷嚷道,“我偏不信邪……嘶!”

  靈鷙意興闌珊地壓住了他的手:“別動了,那處也有!”

  “為什麼?”時雨看著靈鷙身上電光隱去,光裸潔白的肌膚只餘墨色紋飾,那隱隱可見的三頭之烏手握著利器和混沌,仿佛在無情地嘲弄於他。淬紅的鐵塊浸入冰雪也不過如此,他恨聲問,“可是因為足鈴?”

  靈鷙意外他竟能一下就想到這裡,點頭道:“足鈴未除,刺青便無法退去。我以為……”

  足鈴鳴響之後方能解下。心動則鈴動,可方才那般情熱,靈鷙足下玄鈴仍如空心一般。

  時雨沉默了下來,滾燙的身子染了一身霜雪之氣。恍間他也不知該遷怒於誰,足鈴,靈鷙,還是他自己?

  “你現在知道你少了什麼?”時雨垂眸苦笑

  “是‘欲’嗎?”靈鷙這百年裡並未一無所獲,今夜的夢也讓他若有所悟。

  “你知道,但你沒有。”時雨將手置於靈鷙心口,所幸那裡並無刺青。

  “欲者,情之應也。我亦有所求!”

  “你該問問我所欲為何!我想要一人,是交付、占有,是恨不能將其揉碎、吞噬,是不死不休……”

  時雨曾以為自己只是想要征服一個白烏人,但他見過盤翎,也見過霜翀,又用了百年來平復心結,可周身骨血還是牢記初見第一面就將他踩在腳下的人。他管不住被燭剪刺穿過的手,每被刺青灼痛一次,心中渴求更是瘋了般滋生蔓長,急欲找尋紮根之處。這勢頭仿佛可掏空靈竅,令他五內虛沸。他不能拿下他,就甘願送上自己。

  “你所言的不過是征服之欲。”

  “所以你族中才有鸞台一戰!”

  靈鷙震驚之下想要掀翻身上的時雨,卻發現雙足一時動彈不得。

  時雨說:“如果可以,我倒寧肯一試,哪怕死在你手裡我亦無怨。”

  靈鷙不願在這種時候痛下狠手,然而時雨提及的正是他最為厭惡之事。

  白烏氏始祖乃是情鳥所化,一生唯有一伴,即使受到燭龍之咒也未曾改變。他們族中又歷來崇尚強者,心甘情願交出足鈴者往往臣服於此生的伴侶,隨對方意願而擇定男女,終生不離其左右。這樣的關係看似有所從屬,但因發乎於本心,雙方大致還是勢均力敵的。

  鸞台之戰就不一樣了。

  鸞台之戰但凡一方相邀,另一方不可拒戰,勢必要分出一個勝負。邀戰者落敗必死無疑,但若是應戰者敗了,被迫摘下足鈴,半數元靈將被奪走,此生都需俯首屈從於另一方,哪怕生殺予奪也得百依百順。與其說是伴侶,其實連主僕都不如。

  近千年來小蒼山最負盛名的鸞台一戰莫過於蓮魄與溫祈之爭。他們一個是醴風的愛徒,一個則天資冠絕於同輩,下任大掌祝勢必出自他們之中。誰也沒想到蓮魄會冒險邀戰,面溫祈敗了,從前那樣錚錚佼佼的一人最後淪落到仰人鼻息的下場。

  靈鷙也千百次地想過,若沒有那一戰,溫祈就不必活得那樣艱難——哪怕世間因此也不會有他的存在。

  “我絕不向任何人邀戰,但若有人逼我到那一步也唯有殊死相搏。只要有一口氣在,我便不會讓自已落到那種境地!”靈鷙面無表情地看著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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