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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山下戰況慘烈,兩方天神斗得死去活來,噓和相滿身為孤暮山山神和土地,惶惶不可終日,卻始終沒有受到太大的牽連。

  這一切都終止於小虞山鬼母以身相殉破了撫生結界。鬼母隕落時,孤暮山剎那間冰封,山中草木生靈隨之凋盡,唯有撫生所在之處光彩盈動。

  天地四極的仙靈妖魔都朝孤暮山蜂擁而來,哪敵得過雲集山下的天神。上駢和天帝兩相牽制,都未占得先機。撫生外有白烏氏鎮守,內有混沌三神獸蟄伏,一時竟無人靠近。

  鬼母在破除結界時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撫生的力量已不完整,噓和白烏氏大族長昊媖都發現其上出現了裂隙。這時稍有不慎,它恐怕就有碎裂之虞。

  噓的法力不低,但他生性本分,與世無爭。身為孤暮山山神,保全山心是他的職責。他先將此事上陳於天帝,天帝顧全大局,承諾會一切以撫生為重。可上駢卻認定這不過是崑崙墟編造的謊言,差點將前來稟報此事的噓殺死,幸得海神禺虢和東極之主青陽出手才僥倖救下了噓的性命。

  失去了結界的孤暮山在天神的廝殺中岌岌可危,燭龍重創神農的那一役,孤暮山已出現劇烈雪崩,相滿差點就死在了雪崩里。走投無路之下,噓想起了昊媖與燭龍之子晏真曾有師徒之名。於是他懇求昊媖出面向晏真闡明孤暮山和撫生的困境。若晏真能夠說服燭龍收手,那更是謝天謝地!

  昊媖沒有立刻答應,然而禺虢再三向她陳明利害:她身為天帝屬神,又與撫生休戚相關,絕不應該置身事外。青陽君也力勸她一試。

  當時上駢正與天帝麾下精銳斗得不可開交。豎亥死後,燭龍可謂是以一已之力獨戰另幾位始祖大神。燭龍一族及其部屬向來強大,晏真所到之處更是所向披靡。身為燭龍次子的晏真年歲不大,卻曾受教於鬼母,其後又隨昊媖學藝,他既得鬼母之詭譎,又有昊媖之凌厲,天帝一方眾多神靈都葬送在烈羽劍下。

  昊媖要青陽和禺虢向天帝尋求一個保證,無論晏真是否說服得了燭龍,只要他肯棄戰,天帝需放他一條生路,不再追究他手中血債。天帝允諾,只要晏真及時回頭,交出烈羽劍便可饒他不死。昊媖最終答應去見晏真,但她要求自己一人獨往。

  相滿的語速不快,但口齒已清晰了許多。難得絨絨也聽得十分仔細,她發現此處相滿的說法與蚌精小善所言有出入。小善說是昊媖了晏真,但昊媖若想要晏真死,何必替他向天帝求情。

  絨絨已知昊嫫與晏真情事,從私心而論,她更願意相信相滿說的是真話。

  “你可見過晏真和昊媖?”絨絨打斷了相滿。

  “昊媖大神在孤暮山守護撫生,師尊讓老身聽她吩咐,她的面具十分可怕……”

  “別一口一個老身,你把我都叫老了。”絨絨受不了地說,“你就不能利索些?晏真呢,你親眼見過他的本領?”

  相滿有些汗顏,老老實實道:“晏真之事大多是師尊告訴老……我的。我只親眼見過他一次……是他死在禺虢大神手下的時候。”

  “你說什麼?晏真是被禺虢所殺?”

  出於女子的直覺,絨絨一直不肯相信昊媖會親手殺死所愛之人,尤其那人還是她腹中孩兒的生父。可親耳聽到另一個親歷者說出截然不同的答案,絨絨仍然有些恍惚。她偷偷看了靈鷙一眼,靈鷙似乎在凝神想著什麼。

  “正是。孤暮山的雪崩將老……我埋了七日七夜,師尊將我挖出。他怕我留在山中再遇危險,將我遣去照看朝夕之水……”

  “你親眼所見是禺虢殺了他?”靈鷙聽到“朝夕之水”,終於忍不住開口求證。

  相滿鄭重點頭:“他們要我迴避,我已躲得遠遠的,只是不小心礁了一眼……我不是故意的!”

  絨絨說:“昊媖不是獨自前往朝夕之水嗎?”

  時雨不耐,他將自己從相滿神識中攝取的記憶幻化於前。

  他們看到雪地里出現了尚未斷流的朝夕之水,水色清澄,岸旁草澤生綠,一輪紅日隨波而淌,漸漸朝遠處的孤峰而去,半鉤彎月在水中呼之欲出。這是傳說中日月所出之處。

  有人立於水畔,白衣辮髮,背影修長,發上有翎羽之飾。

  “那就是白烏氏的大族長昊媖。”相滿怕他們不知,多此一舉地解釋道。

  時雨感到可惜,相滿記憶中的昊媖不是背影,就是頭戴猙獰面具。都說靈鷙頗有幾分昊媖的神韻,他實在很想知道女態的靈鷙會是什麼模樣。

  昊媖並非獨自一人,她身旁還站著個背有羽翼的玄衣天神。相滿當時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從昊媖僵直緊繃的背和那玄衣天神的神態舉止來看,兩人並不愉快。

  “與昊媖大神說話的便是禺虢。”相滿又說。

  絨絨是知道禺虢的,他是天帝之子,北冥之地的風神與海神。

  昊媖和禺虢之間劍拔弩張,不知昊媖說了什麼,禺虢手中現出蛇形雙刺。昊媖雖未動手,但拂袖時白衣之下隱隱電光浮動。然後只聽見絨絨“呀”了一聲,水畔出現了正值盛年的青陽君。

  青陽匆匆趕到,似有勸解之意。昊媖扭頭要走,可此時晏真已從朝夕之水的另一端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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