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若木對自己身邊這個最大的危險源頭渾然沒有半分危機感:「哦對,可能他們才剛剛到,還沒到集市這邊來吧,走,我們去客舍那邊找一找。」

  所謂客舍,自然就是祖庭拿來讓外族人居住的地方。

  現在大多數人都到集市上去了,所以客舍就顯得十分冷清。

  若木詢問守衛在此的狩獵者雪山部落的人是不是已經來了,得到一個否定的答覆。

  他不死心地到往年雪山部落族人住的石屋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人的蹤跡。

  「看來是真的還沒到吧。」若木很失落。

  燕遙知卻注意到空氣里飄著一股很淡的血香,從這氣味來判斷,它的主人年紀還很小,那股生機聞起來就像是初春生發的新芽,嫩生生的。

  他背著背簍轉到石屋後頭,若木不明就裡地跟上:「怎麼了?」

  燕遙知蹲下身,伸手往石屋後頭一個十分隱蔽的小縫裡掏了掏,摸出來一隻骨笛,骨笛上邊沾著的血就是剛剛他嗅到的那股氣味的來源。

  看清骨笛的模樣,若木面色大變,他用指頭沾了一點血:「是剛剛才染上的!」

  「你認得?」燕遙知舉起骨笛。

  「我雕的。」若木的神情變得焦躁起來,「先出去找狩獵者過來,他們有很擅長追蹤氣味的人。」

  燕遙知點了下頭,又發現一項有用的長處:「我也可以。」

  他把骨笛放進若木手裡:「你去找人。」

  「可是!」發現了新鮮的血跡,若木根本不放心讓一個(他眼裡的)孩子單獨行動。

  然而還沒等他繼續說什麼,燕遙知就把他後領一提,讓他轉了個方向朝著來時的路:「去。」

  若木咬咬牙:「你只管追蹤,不許擅自行動!」

  他跟朋友約定的時間早就過去,雪山部落明明年年都會提前過來,屋子卻還是空的......客舍的位置出於祖庭外圍,狩獵者們防衛的重點也不在這裡,而每個部落的習俗大小都會有些差異,也不是很好統籌,所以祖庭的祭司只管這些外族人不要鬧出什麼大事情就行,那些鬥毆互罵之類的小摩擦則是選擇放任。

  為了避免衝突,他們也不會對各個部落帶來的人做很深入的檢查。

  若木跑得飛快。

  燕遙知轉過身,空氣中瀰漫的各種氣味在他腦子裡清楚地勾勒出一副交錯縱橫,密如織麻的畫面,他很簡單就找到了同樣的血香,猩紅瞳孔中幽光閃爍。

  璀璨湛亮的日輪底下,一道灰影鬼魅般地迅速掠過一座座石屋。

  客舍門口的守衛說雪山部落的人還沒有過來,但屬於雪山部落的東西卻被藏在了他們的石屋裡。

  如果那個狩獵者沒有說謊的話,那若木的朋友肯定是被什麼人給帶進來了。

  燕遙知想起先前聽說的,在祖庭之外某些部落開始使用人祭,攻打其他部落以捕捉奴隸的事情。

  他輕飄地落在一座石屋的屋頂。

  這座石屋在客舍的一個偏僻角落,周圍沒什麼人,燕遙知嗅到的血香就是從這裡頭傳出來的,而他也能感知到在石屋裡聚集著一大團生機。

  這地方表面上很安靜,是因為人都聚集在了石屋裡頭。

  燕遙知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石屋裡頭說話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好險啊,差點就讓她跑出去了。」

  「怕什麼,就算被別人看見了,咱們只要說是自家小孩兒不聽話就好了。」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下手太重,把和她一個部落的那個奴隸給打死了,她會突然發瘋跑出去嗎?」

  「你還說我?明明是你最先說要拿他尋開心......那個奴隸以前可是雪山部落的祭司呢,聽說還和祖庭大長老的孫子是朋友,我們祭司特意帶上他,有大用!現在人沒了,你也逃不了干係!」

  燕遙知一邊聽著,一邊把長袍脫下來,小心放好。

  他體型瘦長,並不是陳舊老屍那種乾枯病態的瘦弱,相反他身上的肌肉很是緊實優美,一根黑色的腰帶把麻布長褲緊緊拴在腰上,側邊還掛著他挑揀出來的那把匕首。

  石膏一樣毫無生機的膚色在陽光底下愈發顯得冰冷堅硬。

  落在肩上烏黑的發梢微微捲曲,劉海陰影底下的雙通腥赤如血。

  燕遙知跳下屋頂,伸長的漆黑指甲在築屋的石塊上劃出一串爪痕,尖銳的犬齒在他微微張開的笑唇里若隱若現。

  他像是切豆腐般地,用漆黑的指甲輕輕鬆鬆就切開了面前厚重的石門。

  石門轟然倒下。

  燕遙知走進去。

  那股稚嫩血香的主人如他所料,還只是個孩子,手腳上卻都束縛著沉重的鐐銬,淺金的頭髮被剪得很短,參差不齊地貼著頭皮,但還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兒。她仰躺著,雙眼緊閉,呼吸微弱,露出來的腦門上一個傷口正在流血,而在她右側的臉——一個漆黑駭人的燙傷舊跡,形狀像個光線扭曲的太陽。

  除了這個女孩,屋裡還有幾個壯年的男人,其中兩個正是燕遙知剛剛聽見的,他從他們的驚呼聲里認了出來,然後他們的聲音便永遠凝固,屬於活人的那一身不息的生機宛如被針扎破的水氣球,從他們的喉頭噴涌而出。

  而燕遙知所做的僅僅只是走過去,用漆黑的指甲輕輕從他們的脖頸上划過。

  他們甚至都沒能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把沉重的石門推倒,就已經鮮血四濺地倒在地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