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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會意,連忙點頭,清了清嗓子,對那侍衛道:「去,領著去吧。」

  小宮女悲泣一聲,給明月磕了一個響得震耳朵的腦袋,拖著發軟的身子,踉踉蹌蹌地便去了。

  明月這麼瞧著,莫名也紅了眼睛,她不曉得該不該救太子妃,或許太子妃母子就這樣死去,能為謝家省很多麻煩,但是若是不救,叫兩條命這樣生生耗死,明月做不了這樣的事情。

  明月忘了一眼大謝氏,見她一臉晦氣,曉得她多半也是這麼想的,定了定神,便安慰起她來,「這下小皇孫都在咱們手中了,咱們的命可保住了……」

  大謝氏心想也獨這麼個好處了,勉強點了點頭。

  屋裡的人哭了一會,便抱在一齊養精神了,等待著一個不曉得會是如何的未來,明月扯了椅子坐在窗邊,怔怔地望著窗外。

  明月相信謝琅玉,既然他講了沒事,講了有安排,那就一定沒事,一定有安排。

  明月叫自己不要慌,現下一家子都好好的,日後也會好好的。

  ·

  皇宮裡,皇后正帶著人同皇帝對峙。

  皇帝短短數月,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人瞧著都佝僂了幾分,一直在咳嗽,臉頰漲成了紫紅色,現下正靠在乾清宮的御桌後。

  錢德全陪侍在他身側,不住地給他順氣,瞧著也蒼老了許多,手都在發顫。

  屋裡站著一隊侍衛,乾清宮中的人都被割了喉。

  皇后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她透過窗子,瞧著外邊的太子,語氣平靜道:「陛下,您就寫了吧,何苦這麼掙扎一番,你我到底夫妻一場……總歸叫你體面些走……」

  屋裡的血腥氣濃到沖鼻,皇帝咳得肺都要嗆出來了,一旁的錢德全連忙要給他倒水,叫皇帝一擺手推開了,他死死地盯著皇后,從喉嚨里擠出兩聲笑來,「亂臣賊子,亂臣賊子!皇后你忍不住了,你還給朕下藥,朕早料到了有今日……朕不會寫的,就是把朕殺了,你們也是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皇帝忽然又笑起來,邊咳嗽邊道:「朕早就猜到你要來這麼一出,哈哈哈,溫家完了!溫家完了!皇后你還是沉不住氣啊!你來這麼一出,朕等得多辛苦啊!溫家謀逆!溫家完了!日後史書工筆!溫家謀逆!」

  皇后像是咬了咬牙,臉上的皮肉緊緊地繃住了,當做自己沒聽見方才的話,「陛下不寫,怕是不曉得顯王現下已經在宮外等著了吧……你不寫,臣妾即刻開門,這皇位拱手讓人罷了……」

  皇后忽然又看著皇帝笑了笑,像是年輕時的模樣,柔聲道:「這皇位,日後總歸是太子的,早一些晚一些,又何妨呢,這可是大乾的太子啊!太子妃現下就在生小皇孫呢,陛下,這可是您的血脈啊,您唯一的皇孫啊……」

  皇帝捂著胸口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喘氣喘得像個破風箱一般,過了半晌,他也笑了,他的身子早已油燈枯盡,語氣忽然變得柔和起來,「皇后,這麼多年了,你沒什麼長進,太子身子不行,指不定走得比朕還早,為了江山,為了社稷,朕不可能叫他登位,皇孫又如何,接著叫溫家扶持幼主,以下犯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溫家不可能再這樣了,溫家不會再出下一個皇后了……你太魯莽,你叫人利用了,你這麼一遭,自己送溫家上路了,把把柄送到旁人手裡了,是你自己斷了太子的生路……」

  皇帝又咳嗽兩聲,忽然看著皇后,恍惚道:「你還是變了,你老了,心裡也變了……」

  皇后原本還能保持平和,現下忽然猛地錘了一下桌子,流著淚狠聲道:「是你變了!至親至疏夫妻!至親至疏夫妻!你變心!你想整治溫家!你要殺我的娘家人!你要把昭兒的皇位給那個謝琅玉!給那個豎子!你變了!是你變了!」

  皇后慢慢起身,含著淚咬牙切齒,用一種極為厭惡的目光瞪著皇帝,一字一句道:「我沒變,是你變了,你防著我!這一切,都是我該得的!我才是贏家!我要做太后!我要溫家榮耀一輩子!你不曉得吧!我叫溫家人把應城的兵調來了!我要打顯王一個措手不及!你必死無疑你!」

  皇帝見她還沒反應過來,不由擺了擺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癱在座椅上高聲笑道:「報應啊!報應啊!皇弟!是你給我的報應啊!」

  溫家打應城調兵,叫飛旗營上街燒傷搶掠以來,就註定了溫家的死局。

  不管是誰登位,溫家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屋裡的帝後二人還在僵持,太子穿著盔甲守在外邊,他已經好幾月未在人前露面了,若是叫明月現下來瞧他一眼,必定認不出這是先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子殿下的。

  短短數月,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深陷了下去,仿佛一個骷髏架子立在這。

  皇后此番破釜沉舟,最緊要的一個緣由,其實不是太子妃要生產了,而是太子要不行了。

  太子早年就有太醫講了,他能活到二十歲就不錯了,為了皇后,為了太子妃,生生撐到了三十多歲,他有一具軀殼,內里的底子已經耗空了。

  年紀還算年輕,卻有著數也數不清的病痛。

  太子面無表情,瘦到臉頰上的皮肉都貼在骨頭上,發出一種叫人觸目驚心的青紫色,邊上的侍衛都不敢瞧他。

  太子身旁,一遍又一遍地有人來傳消息。

  太子瞧了眼天色,語氣微諷道:「有三個時辰了吧,叫她不要吃藥,不聽……趕這麼著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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