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邵醉笑了一聲,眯眼看著紀秋,饒有興致地回:“怎麼這麼久不見,還是沒見紀大小姐長個子啊。”

  紀秋氣急,拉著戚年趕緊上車,“嘭”的一聲,把車門關得震天響。

  七寶被嚇了一跳,骨頭都沒叼住,吧嗒一聲掉在了車裡。

  戚年有預感……

  這一次的東籬山露營,一定一定分外jīng彩……

  ——

  邵醉開了後車廂輕點物品,紀言信下來時,他剛壓回後車蓋。

  “東西都齊了?”紀言信問。

  邵醉的手按在後車蓋上,一臉探究地看著他:“我可沒聽你說要帶上你學生一起露營啊。”

  紀言信瞥了他一眼,反問:“礙你什麼事了?”

  邵醉“嘶”了一聲,透過後車窗看了眼車裡的兩個人:“我得知道今晚的帳篷,我是一個人睡還是和你睡啊。”

  紀言信正要拉開車門的手一頓,眉心狠狠地跳了兩下,眼神不善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一個人睡!”

  邵醉:“……”這麼大反應?

  第二十四章

  東籬山位於z市偏北方,離市中心約一個小時的路程。

  那裡群山起伏,和大海相連,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那時候群山沒有名字,東籬也只是群山中的一座山頭。等到後來,才被取為東籬山,意喻:“采jú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相傳古時候,有一窩占山為王的qiáng盜,就盤踞在東籬山上。仗著這重山峻岭,背靠大海的優勢,很是囂張了幾年。

  戚年小的時候,就經常被戚爸戚媽嚇唬:“不好好吃飯,是要被qiáng盜抓走的。”

  但嚴格說起來,威懾她這麼久的一個地方,她卻還是第一次來。

  快到山腳下時,紀言信打破車廂里的沉默,問道:“這條路繼續往下開,就是跨海大橋。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兜兜風?”

  閉眼假寐的邵醉睜開眼,狐疑地問:“這橋不是才造了三分之二嗎?”

  “有通行證就沒問題。”紀言信淡聲回答。

  就此,車到了東籬山的山腳下也未停,徑直往前。轉了幾個彎,遠遠的,就已經能看到接連到天際,看不到盡頭的堤壩。

  在關口處,紀言信把事先準備好的通行證遞給工作人員,登記過後,便放行了。

  紀秋還是第一次在東籬山看到碧藍的大海,也不顧外面風大,開了車窗。

  海風卷著大海特有的咸腥撲面而來,微微帶著涼意,瞬間把戚年一頭長髮chuī得糊了她一臉。

  戚年“唔”了一聲,雙手把頭髮往後一捋,迎著海風,只能眯起眼來。

  七寶原本還蹲坐在紀秋和戚年中間的座位上,卷進車裡的風這麼qiáng勁,它一身蓬鬆柔軟的毛髮全部chuī散。

  它齜了齜牙,大約是發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紳士又優雅的臉部表qíng了。整隻狗被海風chuī得迷亂,gān脆耷拉下腦袋擱在戚年的腿上,委屈地“嗚嗚”直叫。

  末了,還抬起了一隻爪子,遮住眼睛。

  大橋已經建造了三分之二,長度卻很可觀。

  紀言信並沒有帶著他們走完全程,出海沒多遠,就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半島,下車休息。

  紀秋最興奮,腳一沾地,就飛快地跑到了礁石處,邊跑邊招呼戚年:“戚姐姐你快點啊。”

  可憐戚年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腿有些發軟,踩在島上坑窪的碎石上,十足得沒有安全感。連走穩都困難,何談走快一點……

  紀言信牽著七寶解決了狗生大事回來,紀秋已經慫恿著戚年脫了鞋,和她一起下礁石泡泡腳。

  這處海域半島,地勢平緩,又是退cháo時分,露出了大面積濕潤的沙灘。

  應該也有不少人在這裡玩耍,平坦的碎石地面上還有燒烤的煤炭痕跡,安全措施穩固。

  邵醉便也沒攔著,眯著眼看著兩個女孩互相牽著往下走。直到聽見七寶興奮的哈氣聲,轉身看了看,指了指下面的沙灘,眯眼笑得像只老狐狸:“我也下去看看。”

  今天的天氣好,海面上被和煦的陽光折she得亮晶晶的,像是綴滿了閃閃發光的鑽石。碧波dàng漾間,那些閃亮的光源推擠著,沉浮閃爍。

  沙灘有些冷,沒有了礁石遮掩,海風盈灌。

  戚年才站了一會,就冷得不行,哪還敢把腳泡進冰涼的海水裡,感受了一會細軟又濕潤的沙子,就迫不及待地要上去穿鞋。

  哪料,這礁石下來方便,可上去就沒那麼簡單了。

  紀秋又被邵醉拎遠了,她手腳並用地往上爬了沒幾步,就驀然一僵,站住不動了。

  腳趾上有一陣細密如針扎一般的疼痛兇猛襲來,她試探xing地又往前邁了邁,牽扯到傷口,那痛像是要鑽進她的心裡去,讓她瞬間縮回腳,白了一張臉。

  戚年低頭去看自己的腳趾,不知道是被什麼割傷了。血液爭先恐後地冒出來,才一小會的功夫,圓潤的腳趾甲上就被溢出來的血色染紅,觸目驚心。

  戚年頓時傻了,僵硬著,不敢動彈。

  七寶突然站起來,不安地汪了一聲。

  它的叫聲吸引了背對著這裡的紀言信,他轉身,目光落在戚年的身上,正好和她的視線對上。

  下一秒,她帶著哭腔叫他:“紀老師。”

  紀言信眉心微蹙,順著她僵硬的站姿看向她受傷的右腳。腳掌之下,已經暈開了一片鮮紅。

  她縮著腳,不敢用力,無措地站在那裡:“我、我上不來了……”

  “等著。”紀言信示意她不要動,彎腰輕揉了一下七寶的腦袋:“坐在這裡等我。”

  七寶搖搖尾巴,乖乖地坐下來。然後歪著頭看了紀言信一眼,抬起滿是塵土的前爪,在他小腿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紀言信翻過欄杆走下來,步子邁得又穩又快,幾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前。

  戚年已經嚇得要哭了,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著他,聲音都在顫抖:“我怎麼感覺……血還在不停地流?”

  紀言信抬手扶穩她,不自覺就軟下了聲音:“怕什麼,抬起腳來我看看。”

  戚年這會也沒心思去留意他的溫和,翹了翹腳尖,抬起腳來。

  紀言信一手扶著她支撐著她身體的重量保持平穩,另一隻手,猶帶著他溫熱的體溫,不期然握住她的腳踝。

  腳上的傷口被鮮血掩蓋,也不知道割傷的程度,得去車上先清洗傷口,儘快處理。

  他鬆開她的腳,站起來,看她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qíng,問:“很疼?”

  戚年搖搖頭。

  “還能不能走?”他繼續問道。

  戚年試了試,咬唇倒抽了一口涼氣,底氣不足道:“我、我單腳跳上去吧,應該可以……”

  紀言信毫不客氣地輕笑了一聲,示意她往上看:“你確定?”

  戚年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紀言信也沒真的要聽她的回答,原本扶著她的手從她背後繞過去,握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托在她的手肘處,以一種把她鎖在懷裡的姿勢支撐著她身體全部的重量。

  戚年一愣,整個人僵直在他的懷裡,連呼吸都忍不住放輕,生怕驚擾。

  他的體溫隔著衣料熨帖在她的後背上,溫暖得有些發燙。

  戚年卻不敢分神,隨著他的腳步小步小步地往上挪。

  可紀言信的存在感哪裡是她想忽略就能忽略掉的?無論是他握著她的手,支撐著她的手臂,還是他呼出的氣息,無一不讓戚年心神dàng漾。

  dàng漾著dàng漾著,耳根子就默默地紅了起來。

  dàng漾著dàng漾著,臉上的溫度漸漸燙人。

  dàng漾著dàng漾著,人……也熟了。

  明明很長的路,卻沒多久就到了。

  七寶搖了搖尾巴,小步跑上來迎接。大約是聞到了讓它有些不安的血腥味,它前爪趴地,有些焦躁地“嗚嗚嗚”直叫。

  紀言信想起什麼,立刻鬆開她,先去牽七寶。

  安撫住了七寶,他依舊沒鬆開牽引繩,只是看著她,平靜地問:“能不能自己處理傷口?”

  戚年雖然不知道七寶怎麼了,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要添亂,點點頭。未受傷的腳先穿上鞋,然後單腳一蹦一跳地往停在不遠處的車跳去。

  離那輛奧迪只有幾步遠的時候,奧迪的車燈閃了閃,發出解鎖的聲音。

  戚年回頭看了眼。

  紀言信半蹲在七寶身邊,正揉著它的下顎,大約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側目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戚年捂著漏跳一拍的心跳回過頭,滿腦子都是——

  好想當被他摸下顎的七寶啊啊啊啊啊!

  ——

  紀秋被邵醉拎回來時,戚年已經處理好傷口。

  七寶趴在她的腳邊,時不時地抬起眼睛看看她,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紀秋撿了不少漂亮的貝殼,獻寶似得攤在戚年的面前讓她隨便挑一個拿走。

  戚年一個選擇困難症,愁得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東籬山有修建好的山路,繞著山路而上,沒多久就到達了山頂。

  常年有人來這裡露營燒烤,東籬山的山頂也有工作人員負責值班。

  眼看著馬上就要立冬了,這時候來露營的人已經非常少了,也許是這兩天的天氣好,等他們上來之後,陸陸續續地又來了幾隊露營的人。

  入了夜,東籬山的氣溫驟降。

  這時的四個人,已經分配好帳篷,架起了烤箱。

  邵醉在烤ròu,那“滋滋”滾動燃燒的油聲,饞得餓了一下午的戚年飢腸轆轆。

  七寶已經很不矜持地繞著邵醉打轉了,濕漉漉的鼻尖亮亮的,時不時舔邵醉一口,又或是乖巧地蹲坐在他面前,吐舌頭賣萌。

  邵醉被七寶黏得受不了,怒得大叫:“紀言信,管好你家的狗!”

  紀言信聞言,懶洋洋地轉過身來,很是敷衍的叫了聲七寶。

  美食當前……

  七寶紋絲不動。

  戚年忍不住笑了下,偷偷地去看紀言信。

  東籬山上的夜空好像格外的gān淨清澈,雖然沒有盛夏的夜空繁星璀璨,但今晚的夜空綴著星輝,像是一片要攏住大地的星幕。

  那些星辰,觸手可摘。

  紀言信仰頭看著這片星空,燃燒的篝火映得他的雙眼格外的明亮。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此刻的他無關。

  他只是靜默著,佇立著,可就是這樣毫無防備的,讓戚年的心房,一次次震dàng不歇。

  還說讓她自覺地放棄……

  怎麼做得到啊!

  戚年剛大著膽子去看他,還來不及仔細欣賞,紀言信倏然轉過頭來,用僅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戚年腦子一懵……

  shòu液奔騰!

  第二十五章

  山頂呼嘯的風安靜了,烤ròu的“滋滋”聲也遠去了,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壓了下去。只有他清冷的嗓音迴響著:“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他側著臉,側臉的輪廓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卻格外得清晰。

  那是戚年在畫紙上描繪過很多次的側臉,每一處稜角,每一個角度,都像是jīng心打磨過,jīng致又完美。

  戚年的心口被他這句問話毫無防備地鑿開了一個大dòng,血液奔騰,讓她整張臉在瞬間漲得通紅。

  偏偏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耳鳴不絕。

  她張了張嘴,本能的有些害羞:“我……”

  剛說了一個字,紀言信不知是沒了耐心,還是不想聽了,打斷她:“也不是那麼重要,你不用告訴我。”

  話到了嘴邊,被他這麼雲淡風輕地堵回來,就像是剛才被他鑿開dòng的地方又被紀言信塞上了一團棉花,堵得戚年差點內傷。

  她抿了抿唇,耷拉下眼角,嘀咕:“那你還問我……”

  紀言信沒聽清,但此時肯定不適合繼續這個話題。

  他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聲音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無波:“走吧。”

  邵醉剛烤好了幾串烤ròu,放在烤盤上,招呼戚年和紀秋過來吃:“排骨醬,番茄醬,孜然,胡椒粉都在邊上,喜歡什麼自己放。”

  唯獨對紀言信,不太客氣:“手藝不好,怕班門弄斧了。紀老師你自己來,也好讓我一飽口福。”

  紀言信瞥了他一眼,一言未發地走過去,接替他的位置。

  邵醉功成身退,湊過來和紀秋搶烤ròu,氣得紀秋哇哇大叫:“你還比我大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二歲啊!你還跟我搶,邵醉你要不要臉啊?”

  邵醉被紀秋猛地拉住衣領,搶到的烤ròu剛咬進嘴裡,差點被勒得吐出來。咳了幾聲,毫不退讓地和紀秋鬥起嘴來。

  明明是三十歲的人,遇上紀秋就跟小孩一樣,沒有一點成熟男人的樣子。

  紀言信顯然也是習以為常,眼都不抬一下。

  為了不弄髒衣服,袖口已經挽了起來,露出一大截線條流暢的手臂。腕上戴著一塊質感極好的手錶,在不甚明亮的篝火下發出幽幽的藍光。

  七寶饞極,濕漉漉的鼻尖碰了碰紀言信的手腕,嗷嗚嗷嗚地撒嬌叫著。

  成年犬的聲音大多低沉又厚重,這種轉音落在耳里,直逗得戚年想笑。

  紀言信握著竹籤,利落地給它們翻了個身。手腕輕輕一抖,均勻地撒上孜然調味,先遞給了戚年:“拿著。”

  戚年探手接過,還未握住竹籤,紀言信卻縮回手,從身旁抽了幾張紙巾繞在竹籤的末端,這才遞給她。

  完全不經意的動作,卻讓戚年的心口像是被火舔舐過的木炭,熱熱的。

  她還沒拿穩,饞得口水流了一地的七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轉了過來,“嗷嗚”一口,直接張嘴把烤ròu叼進了嘴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