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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竹大步走入院中,他已經換上了市安坊的服制,文秀的臉上神采奕奕的, 腰上斜挎著一把刀。

  「你快別說了,奚容姐姐這兩日覺都沒得好睡,」凝玉嘆了口氣,「總是夜半驚醒,這樣下去成親那日怎麼能有好精神呢。」

  奚容打斷她的話:「凝玉, 別說胡話, 我很好。」

  奚竹卻聽進了耳:「姐姐, 你怎麼了,可是想到要嫁人緊張,有沒有找大夫看過?」

  她搖了搖頭, 自己只是驚夢罷了,就這兩日了,之後待在宮秋庭身邊, 應該就無礙了。

  成親前一夜,奚容幾乎算沒睡,她睜著眼睛瞧那燃燒的燈盞。

  凝玉睡在昏暗些的內側,淺淺的呼吸聲讓她安心下來, 稍閉了會兒眼, 外頭天未亮。

  屋子裡就有妝娘敲響了門, 一水兒的人走了進來,幾乎讓她分不清身份。

  奚容被一堆人圍著,上妝、挽發、戴冠、穿上重重嫁衣霞帔

  喜婆嘆道:「好一個傾國傾城的嬌人,衛尉大人可真有福氣啊!」

  凝玉的誇讚更是跟倒豆子似的說個不停,奚容笑著讓她止住話,她才捧著蓋頭小心地蓋到奚容的頭上。

  之後女賓們一齊退了出去,獨留她坐在床沿,外頭鼓樂喧天、笙歌聒耳,被門窗隔著,總覺得十分遙遠。

  不知坐了多久,期間也不時有人進來,每次奚容總以為是接親的人來了,結果只是凝玉問她餓不餓,累不累之類的。

  蓋頭下的人只是緩緩搖頭。

  終於,鼓瑟歡快高亢了起來,比之前都要響亮地傳了進來。

  熱鬧重新回到了這間屋子,奚容似有所感,坐正了身子,一迭聲「新郎官」。「衛尉大人」的喊聲讓她有些七上八下的。

  一隻手碰上了她的手,並逐漸握緊。

  那是只熟悉的手,從剛接觸時的微涼,到逐漸溫熱,有力又不失溫柔。

  「我來接你了。」宮秋庭的聲音響起,沉穩裡帶著難掩的喜悅。

  這一刻,奚容的心放了下來,點了點頭,隨即默默牽緊了他的手,站了起來。

  奚容看不清前路,只能瞧見自己腳下的一方,忍不住抓緊了宮秋庭的手,他一直在穩穩地扶著她,不時提醒她哪裡有門檻,哪裡有台階。

  奚竹在屋外台階下站著,喊道:「姐姐!」

  姐姐得宮秋庭親自扶著,奚竹是沒機會背她上花轎了,便說道:「阿娘也在旁邊跟著,就是沒有說話。」

  奚容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輕晃的蓋頭下,她只能偶爾看見宮秋庭那隻素白修長的手,和紅色的袖子,他也穿了一身紅色的喜袍,但自己大概得晚上才能看到了。

  聽到一陣鞭炮聲響起,宮秋庭輕輕護住了她,而後將人送上了花轎,啟程往衛尉府去。

  外頭都是簇擁著看接親的百姓,隨著一路敲敲打打、撒糖撒銅板的隊伍而行,讓街道變得擁擠又熱鬧。

  「衛尉大人模樣生得真好!」

  「可惜我家女兒還小,不然肯定往衛尉府嫁!」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哈哈哈哈!」外頭亂亂地說著話。

  然而,就在此時,整齊低沉的腳步打斷了喜樂的氣氛。

  花轎一頓,奚容扶著轎壁穩住身形,聽著外邊的動靜。

  喧囂的鑼鼓聲停歇,本在道旁等著散銅錢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面對鐵甲森森的軍隊,大氣都不敢出。

  宮椋羽帶兵將迎親隊伍圍了起來。

  「本將奉陛下命前來捉拿叛黨,衛尉大人,下馬就擒。」他連聖旨都沒有展開。

  宮秋庭勒停了馬,回答堪稱狂妄:「今日本官成親,此刻恕難從命,勞將軍稍候。」

  他這是明晃晃在抗旨。

  被定了叛黨的罪名,宮秋庭未必沒有預料到,是陛下著急了,還是宮椋羽著急了呢?

  宮椋羽既然挑了這天,大抵是兩個人都等不及了。

  陛下早有要打壓宮家的想法,和宮椋羽想扳倒宮秋庭想法不謀而合,這一個月來多回的動亂,就是他向皇帝示忠的信號。

  宮椋羽既有軍隊,又是宮家嫡子,天然就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今日這一出,天下人都知道,大公子是要大義滅親,徹底和宮家割席了。

  如此沉不住氣,讓宮秋庭不禁有些失望和生氣,既蠢,又耽誤了他和奚容成親。

  宮秋庭為了留出成親這日,一個月來都在耗盡精神穩定諸方,更是摸索出了信王黨隱沒在京中高臣,婚禮不成,就是皇帝也不能讓他停下。

  另一群甲兵自街道小巷中湧出,和宮椋羽的人對峙起來,街道屋頂上也站滿了拉滿弓的士兵,不管如何,宮秋庭不會讓今日之事有半點差池。

  宮椋羽握緊長/槍,似要決意攔在隊伍之前,然而這時王意柔竟帶著王家護送她進京的私兵來了。

  「大表哥,你昏了頭嗎?」王意柔沒想到他真的干起了搶親這種事,還背叛了宮家,和皇帝聯手,她氣得不顧世家矜持,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直言。

  宮椋羽面色八風不動,但他瞧了一下場上局勢,如今硬碰沒有半點好處,宮秋庭抗旨的消息即刻就傳入了宮中。

  他輕扯了韁繩,退到了一邊去。

  「起轎。」宮秋庭盯著宮椋羽的眼睛,雙方的氣勢不斷攀升。

  被吩咐的轎夫小心地抬起轎子,吹鑼打鼓人也重新敲響了鑼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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