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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醫生“嘖”了一聲,有些不滿:“我還正值青年,叫哥哥。”

  溫少遠卻是“嗤”地一聲冷笑,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輕敲了幾下,發出輕輕的“嗒嗒”聲,吸引他看過來。

  “叫你哥哥,那你跟我差一個輩分。你樂意的話,我沒意見。”聲音溫潤,含著笑意。

  兩個人的jiāoqíng似乎很不錯。

  林醫生只怔了一下,便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出門去拿吊瓶了。

  “他就是昨天過來給你看病的醫生,你睡著了不知道。”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光投向窗外的銀杏樹。

  十月金秋,銀杏樹的樹葉依然還是碧綠色的,枝gān粗壯,枝椏錯落地伸展著。陽光正從枝葉的fèng隙里灑進來,一室暖洋洋的日光。

  沙發很軟,聞歌吊了一會水,就被困意侵襲。昨晚睡了一整天,晚上幾乎是睜眼到天亮,現在難免會覺得疲倦。

  她往後縮了縮,閉上眼。

  正迷迷糊糊,僅只有一層意識浮動時,聽見他們壓低的jiāo談聲。朦朦朧朧的聽不真切,直到後來才隱約聽見幾句:“我這邊沒有合適的,哪有你這種要求的。讓人家領養,又寄養在你這裡……十八歲成年還要解除關係……聞歌又很快15歲了,這條件很難滿足啊。”

  溫少遠的聲音清淡又溫潤:“不寄養在我這裡,我不放心。”

  一段沉默後,林醫生突然“咦”了一聲:“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什麼?”他聲音含糊地應了一聲,似乎還說了句什麼,聞歌還來不及仔細分辨,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窗外的陽光刺眼。聞歌被陽光曬得有些熱,抬手想擋,手剛一動,就被溫少遠壓住,直接按回了扶手上:“這隻手別動。”

  因為吊水的原因,整隻手都涼涼的,他的掌心溫熱,覆上來時就像個小太陽,溫暖gān燥。但這樣的觸碰,在他壓下自己的手後,很快便抽離。

  聞歌蜷了蜷手指,若無其事地問他:“小叔,那我下午去學校嗎?”

  溫少遠似乎是眯了一下眼睛,思忖了一會,才道:“去吧。”

  ……

  從醫院出來後,吃過午飯,溫少遠送她去學校。

  在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等到學校時,全校已經開始午休了。正午的陽光明亮又熱烈,整個校園因為學生的午休,安安靜靜的,鴉雀無聲。

  溫少遠送她到班級門口,正好班主任就在教室門口巡視紀律qíng況,剛好碰上。

  闊別校園良久,聞歌再見到這位老師時,心裡還有一絲絲的小彆扭。她看了一眼溫少遠,對上他低頭落下來的視線後,這才低聲地叫了一聲:“老師好。”

  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進去。

  聞歌卻僵著身子沒動,她抬頭看了眼溫少遠,還未開口,溫少遠便讀懂了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說道:“放學了我會來接你。”

  聞歌這才眯著眼笑起來,拎過自己的書包進教室。

  這一次闊別校園良久,又經歷了那麼多事,聞歌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時,有一種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的感覺。久得好像時光都開始陳舊發huáng,變成了很久遠的記憶。

  那些緊湊的學習氛圍,總是很熱鬧的校園氣氛,甚至孤單一人的感覺,都讓她分外懷念。

  唯一頭疼的,應該是她向來冷淡,對她視若無睹的同桌,突然……變得熱qíng起來了。

  她這麼久沒來學校,落下了很多課,她剛想去借課堂筆記。白君奕就從抽屜里遞過自己的課本:“喏,用我的好了。怕你看不懂,我的字寫得還挺端正的。”

  臉上是漫不經心的表qíng,為了表示他真的只是突然大發善心,就連那語氣都帶著幾分痞氣,毫不在意的樣子。

  聞歌卻瞥到他微微發紅的耳根,隨即低頭看了眼他遞到眼前的書,又看了看他,接過來道了聲謝,很不客氣地問他:“別的呢?都有記筆記嗎?”

  白君奕咕噥了一句“你還真是不客氣”,一股腦的把抽屜里的書都翻出來遞給她:“隨便拿。”

  這就是開端,而此後……沒完沒了。

  這幾天,聞歌都住在溫少遠辦公室里的休息室。溫少遠除了午休在休息室,晚上單獨開房睡在隔壁的房間裡。

  休息室的沙發不適合睡人,溫少遠最後還是在臥房裡加了一張寬敞的,可摺疊的沙發。午休的時候,哪怕聞歌中午在學校吃飯不回來,他也會睡在沙發上。

  這是他的尊重,也是細微至極的體貼。

  等到晚上,一起吃過飯後,通常都是聞歌在休息室里寫作業,他在前面的辦公室處理工作。

  盛遠酒店已經慢慢上了軌道,他不再像盛遠剛成立時的那樣,總是忙得不可開jiāo。往往白天就能做完工作。晚上在辦公室待到七點左右,進來檢查聞歌的作業。

  她落下的功課不可能由家教老師單單周末的時間就一口氣補上去,所以資源利用,最近一直都是溫少遠在輔導她的作業,幫她抓進度。

  也就因為這樣,她最近的考試成績才沒有到慘不忍睹的程度,很穩定地維持在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上。

  這一日周末。

  聞歌剛寫完作業,在看書。溫少遠推門進來,看了她一眼,吩咐:“穿上外套,我們要出去一趟。”

  昨晚,溫少遠跟她說過,今天要見的那個人……也許她會成為她的監護人。

  那日在醫院,和林醫生說起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溫少遠大學裡的導師。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丈夫是飛行員,結婚將近二十年,沒有孕育子女,也沒有領養兒童。夫妻二人,依然過著自己的二人世界,怡然自得。

  教授去臨市舉行講座,直到昨天才回來,今天下午,就安排了見面。

  見面的地點約在了市中心一家環境清幽的茶座,包廂在二樓,很巧的……包廂的名字叫採蓮閣。

  溫少遠盯著包廂上方的黑色銘牌看了半晌,勾了勾唇角,輕拍了一下聞歌的腦袋:“走吧。”

  借著身高優勢,他最近總是喜歡揉她頭髮,不然就是這樣輕拍一下。

  動作很輕柔,但也不懷好意……

  對方是個保養得宜,氣質優雅的中年女人。見到他們進來,起身迎接。

  包廂里瀰漫著一絲淡淡的香氣,很舒適的味道,不濃,不艷,很清新。桌上放著一個鐵架,鐵架下方是燃燒的燭油,上方架著透明的養生壺,壺中心泡著花瓣,芳香四溢。

  兩廂坐下,先是寒暄。

  溫少遠是她的得意門生,自然而然地就忍不住多詢問一些他的近況。直到她話鋒一轉,終於把目光落在聞歌的身上。

  她從進門開始,叫了一聲阿姨後,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溫少遠的身側。不說話,也不亂動,只是耐心地等著,溫和又乖順。

  聞歌的表現顯然很加分。

  “少遠,我和我的先生商量了一下。我和我先生的qíng況我也跟你說過了,我們的工作都非常的忙,他天南海北的飛,我也經常xing的出差。所以一直沒有動過領養的念頭。我看著聞歌是挺文靜聽話的,要寄養在你那的條件我們都非常贊同。”她頓了頓,眉心微蹙,看了眼聞歌,笑了笑:“但是有一點,如果領養了。我是希望她叫我們爸爸媽媽的,也就是說,我們是正式的認真的想領養她。”

  溫少遠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杯沿,沉默著。

  “我們領養和寄養在你這裡不衝突,我膝下無子那麼多年,想想也是有些惋惜。正好聞歌能填補這個空白,還如此合適。所以她十八歲就解除撫養關係這個建議我不想答應,她日後出嫁,我會備著嫁妝從我家門口抬出去。我和先生的養老也不需要她來承擔……”

  溫少遠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你的意思呢?”

  聞歌盯著他的眼睛,他低著頭,眼底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聞歌轉頭看了眼期待的徐麗青,問道:“我可以不改名字嗎?我就叫聞歌。”

  新家庭對收養她的熱qíng,是聞歌沒有想到的。溫少遠並沒有立刻答應,雙方都穩妥地決定先相處一段時間。

  徐麗青是和蔣君瑜不同xing格的女人,她是溫婉的,知xing的,對生活的要求高,也很會享受生活。她的先生在聞歌第三次去徐麗青家時見到的,是個儒雅的大叔,話不多,很多時候總是溫和地笑著……嗯,做菜非常好吃。

  而這期間,溫少遠幾乎也和徐麗青達成了共識。

  聞歌由他們領養,他們在家時,聞歌就住在家裡。不在家時,就寄養在溫少遠這裡。

  徐麗青的公寓在市中心,是年前新買的。溫少遠正好也要買房,原本看中的也是那一個小區,只是位置和樓層並不相同。

  這會因為聞歌的關係,選了緊鄰著的隔壁那棟樓。

  領養的手續很快就成功地辦理了下來。而到這個時候,聞歌已經在溫少遠這裡住了將近兩個月左右。

  這期間,辛姨過來探望過。把家裡她沒帶走的東西都收拾了起來,給她拿過來。知道溫少遠給她重新找了個領養家庭,欣慰了不少。

  ……

  聞歌正在臥室里整理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擺進收納箱裡。

  “不用全部帶走。”溫少遠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捧著茶杯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問道:“小歌兒就這麼想和小叔撇清關係?”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聞歌的記憶中,很少有人叫她小歌兒。她的名字簡短,在溫家以前,只有外婆會親昵地叫她小歌兒。其餘的人,即使是她的父母,也是連名帶姓地叫她聞歌。

  她沒有小名,別人也不在意,只有辛姨問起過:“你的家人原先叫你什麼的?”

  原先的家人……好像已經過了很久,是很遙遠的記憶了。但事實上,她只離那段過去快一年了而已。

  後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單獨相處的時候,辛姨偶爾也會叫她小歌兒,尾音上揚,總是很開心的語氣。

  溫少遠,這是第一次這麼叫她。

  聞歌轉頭看他,他的雙眼在燈光下顯得極為深邃,高遠清澈,帶著一絲不可捉摸,平和又清淺。

  鼻樑挺直,薄唇染著水色,在燈光下泛著星星點點的亮光。

  他走進房間,順手把那還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杯放在了柜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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