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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你娘生你難產,聽到這個消息,誘發了癲疾。」紅姑輕聲道,「從那之後,她就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姜其昀剛回來,便被平公公請進姜九懷的書房。
姜其昀有絲訝異,這貨也知道他經歷了艱險,想要關心關心他?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性了?
然後就見姜九懷望了望他身後,眉頭微皺:「阿墨沒有和你一道回來?」
人性什麼的,早就被狗吃了吧!
「她送我到門口就回紅館去了。」姜其昀打了個哈欠,「還有別的事麼?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
姜九懷點點頭,加了一句:「聽說你和公主歷經艱險終於在一起了,恭喜。」
這話頓時讓姜其昀臉上有了笑容。
確實,如果不是這次險境,他和豆豆都不知道彼此對對方而言有這麼重要。他們既然從很早就在一起了,以後也要一直這樣下去。
「同喜。」他向姜九懷眨了眨眼。
看著姜其昀離開的背影,姜九懷沉吟良久,問:「她當時明明看到你了對不對?」
屏風後,墨蜈蚣走了出來:「當時我的頭巾掉了,以二爺的眼力,應該是發現了。」
已經看到了黑蜈蚣,已經到了門口,為什麼沒有來找他興師問罪?
姜九懷揉了揉眉心,仿佛能看見元墨在門口時的糾結,以及離去時的絕然。
這蠢貨,還真是犟。
紅姑的清醒只維持了兩炷香時間。
元墨請教季雲安,若是因癲疾長期頭腦不清醒,施針是否有用。
季雲安問:「患疾多長時間?」
「十九年。」
季雲安嘆了口氣:「這套針法只能短期壓制,尊親是因病的時日短,且症狀不是很嚴重,所以才能奏效,時日太長或是病情太重,都沒什麼作用。」
元墨有點失望。
十九年前送進皇宮的那封信,到底是像紅姑說的那樣請皇帝出來見一面,還是像皇帝說的那樣,和他斷情絕義?
她們都沒有看過信的內容,裡面寫的到底是什麼,只有娘自己知道。
言嫵從裡間走出來,季雲安連忙扶著她,言嫵向元墨深深一禮:「二爺,昔日不告而別,還望恕罪。」
元墨回想起當初那個心心念念要把言嫵拐回來當花魁的自己,不由一笑。
才過去幾個月而已,那樣單純的心境已是恍如隔世,現在的她好像被無數道看不見的線纏在一起,就像一個密不透風的繭正在成形。
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啊。
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還沒有發生。
讓這兩位舟車勞頓的夫婦趕緊歇下,元墨習慣性到了大廳二樓的雅間。
托那批新女伎的福,紅館生意興隆,廳上十分熱鬧,當然也有她這個新晉公主的傳奇加持,就算平時不大逛樂坊的,也想看看這位公主長大的地方是什麼樣。
燈紅酒綠,笙歌陣陣,這本來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可現在連這些都不能讓她開心。
如今生意好了,銀子要多少有多少,她還變成了高高在上的貴人,可是,她還是不開心。
不開心!
從前的她一直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是一筆銀子解決不了,如果有,那就再來一大筆銀子。
可現在她懂了,哪怕再有錢,再有權,發愁的事情並不會少,甚至還會更多。
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把自己灌得頭暈眼花,她以為醉了就可以忘記這一切,哪知不知,她滿腦子還是——阿九是姜家的家主,而她是風家的公主。
忽地,她隨手抓住身邊經過的一人:「去,給我買碟花生。」
「花生?」那聲音有絲遲疑。
「對,快去……」她從懷裡往外掏銀票,如今她不缺錢了,再也不會缺錢了,一掏一把,全是面額一百兩的銀票,「去,去買花生……」
「你找死麼?」那聲音有點惱怒。
「不是,你不知道,那個公主吃不得花生,一吃花生就喘不過氣來,我得試試,興許我吃得呢?那樣我就不是公主了……」
「不是公主又如何?」
「不是公主,我就可以嫁給阿九啊!」元墨打了個長長的酒嗝,一肚子的酒都涌到了胸口,她強行把它們按回肚子裡去,長長地嘆了口氣,「阿九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阿九,可我是公主,我就不能嫁,我……我想嫁……」
那人矮身在她跟前蹲下,仰臉看著她:「不管你是不是公主,你的阿九都願意娶。」
「不是,不是,哎,你不知道……」元墨搖頭,整個紅館的大廳好像都隨著視線在搖晃,眼前的人腦袋也生出好幾個重影,她伸手抓住他,「你、你先別晃,你聽我說,我這也是沒辦法,你不知道,阿九真的太厲害了,我鬥不過他,不管我做什麼都會給他吃得死死的,你看小昀就給他做掉了,都連王子更是慫得連黃金刀都不敢用,我拿什麼跟他斗啊,我只能躺平等死了……」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錯了,是躺平嫁人。」
「不行不行,不能嫁,絕對不能嫁!」元墨嚴肅地豎起一根手指,「你,去給我買花生,只要我吃了沒事,我就不是公主,就是紅姑撿錯人了,那個公主已經死在了韓家莊,我就一個一個街上的流浪兒,隨便就給撿回來了,對,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