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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妃子與命婦如潮水般她湧來,目光所及,全是討好的笑臉,一個比一個笑得燦爛。
魏貴妃撇了撇嘴:「哪裡有上趕著娶公主的姜家家主?人家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這夥人還當真了。」
「話不能這麼說,永寧還是女扮男裝時,姜家家主就對她憐愛有加,你我可是親見了。」大長公主道,「風水輪流轉,如今風在那頭,娘娘,咱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魏貴妃變色:「要去你去!煙花巷裡出來的貨色,本宮懶得搭理。」
大長公主沒有再說什麼,真箇起身去了。
魏貴妃看著眾星捧月般的元墨,瞅了一眼身邊的安寧,見她怔怔對著桌子發呆,一臉魂不守會聽模樣,忍不住心中有氣,戳了她一指頭:「都是你!教了你十幾年,比不過一個賤貨!」
安寧被戳得醒過神,也不敢反駁,魏貴妃看了越發來氣,待要將她大罵一頓,終究顧忌顏面,生生忍住了,聽得泰和殿鐘聲傳來,擎起酒杯先帶領眾女眷遙敬陛下千秋,吩咐開席。
等著吧,她背後有強大的母家,她一定能將這一局扳過來。
不就是姜家家主麼?
等安寧嫁給姜其昀,她就給姜家換一個家主!
說到這裡她又來氣,她原先當然是瞧不上姜其昀的,可現在木已舟,她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先把安寧嫁過去再圖謀後事。
可安寧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反常態,對姜其昀避而不見,
魏貴妃低聲道:「姜其昀這會兒就在泰正殿,一會兒我派人將他喚出來,你務必見他一面,你一定比那新來的先嫁進姜家,不然天下人都要笑話你是姜九懷不要的,不得已才退了姜其昀……」
安寧心裡想,本來就是不得已,她是不得已,姜其昀更是不得已。一旦娶了她,母妃一定要逼他上位,他那閒散性子怎麼可能樂意?
魏貴妃瞧出她一臉不樂意,還待再說,前面大太監來傳令:「陛下有旨:席上但凡有御賜金令者,皆請取來一觀,陛下要看的。泰正殿的都得了,現命奴才來取這邊的。」
元墨知道,姜九懷開始了。
她是早已準備好的,隨手就拿了出來,放到墊了鵝黃墊子的托盤裡。
和妃和魏貴妃都吩咐下人回去拿。
和妃向元墨解釋道:「我那塊其實不是我的,是當初陛下給小姐的。當年小姐讓我拿這塊令牌入宮給陛下送信,唉,若是早知道信里寫的是什麼,我是萬萬不會進宮來的……」
元墨忍不住問道:「信上寫了什麼?」
「我也不大清楚,陛下看了好生氣,卻把我留下了……現在想想,大約是小姐知道自己難產危險,怕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給陛下寫了許多絕情話。小姐待我親如姐妹,她放心不下我,便用那塊金令換陛下收留我,照顧我。」
和妃說著,眼中微微含淚,「我這都是我猜的。後來金令陛下也沒收回,便一直在我這裡。你知道出宮要問魏貴妃求出宮令牌,但她向來同我過不去,多虧了這塊金令,我才能出得去。」
魏貴妃自己主理六宮,出入隨意,其實是不需要這塊金令的。但魏貴妃的想法是:「那不知來歷的小娼婦能有的,本宮憑什麼不能有?」遂纏著皇帝要了一塊,要來擺了兩天,到底沒什麼用處,很快便擱進不知哪一處壓箱底了。
此時和妃的令牌很快取了來,同樣擱進了托盤裡,魏貴妃打發去的宮人卻是空手而返,魏貴妃怒道:「這點子事都做不好,怎麼會不知道在哪裡?箱籠全翻一遍不就找到了?」
宮人急急而去,再回來的時候哆哆嗦嗦:「回、回娘娘,真沒有。」
魏貴妃拍案而起:「一群廢物!」她向大太監道,「勞公公回皇上,本宮的金令一時找不到的,待散了席,本宮回去找著了,親自給陛下送去。」
她的神情懇切,不似作假。
但後宮之中,每個人都有精湛演技,真真假假,誰分得清?
原來是你。
元墨盯著魏貴妃,一字字咬牙道:「娘娘的金令,是找不到了,還是給什麼人用丟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魏貴妃怒道:「御賜之用,找不到便是找不到,怎麼會丟?更不會給旁人用!」
大太監道:「此令關係到一件大案,是相當緊要的一樁證物,現在每個人的都在,只有娘娘拿不出來,還請娘娘跟奴才走一趟吧。」
他一揮手,幾名羽林衛進來,大步走向魏貴妃。
「你們要幹什麼?本宮是貴妃!你們好大的膽子!」魏貴妃這才慌了起來,安寧公主也嚇了一跳,大怒,「大膽,都給我退下!小心我告訴父皇治你們的罪!」
這些羽林衛從前在她們眼裡不過是聽話的奴才,她們用得順手極了,現在才發現他們的力氣大得驚人,她們根本無法反抗。
魏貴妃縱橫後宮二十年,安寧公主也是從出生起就被捧在手心上,這對母女自來風光無限,大概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兩個人都是花容失色,抱作一團,怎麼也不肯走。
滿殿貴人都被嚇呆了,長公主急忙道:「公公,到底是什麼事?何至於鬧到這般境地?快讓他們助手,真嚇壞了娘娘和公主,皇兄可是要心疼的。」
大太監行禮道:「回公主,這便是陛下的意思。人證物證俱在,交不出金令的便是兇犯,即刻交付刑部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