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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硯旌神色不變,絲毫不意外,只問:「聶成益能判多少年。」

  高平「嘖」了一聲:「這可不好說了,他犯得的事兒又不止一件故意殺人未遂,我聽小岑姐他們那邊的意思,是想要判無期,我覺著無期挺好,比死刑好。」

  祁硯旌揚了揚唇角:「這倒是,直接死了太便宜他,不過高平你覺得,坐一輩子牢是不是有點太枯燥了?」

  高平眼珠子一轉,機靈勁兒就上來了:「哥我明白了,不就是豐富多彩的監獄生活嘛,好安排,等到時候知道他具體關哪兒了,打個招呼的事。」

  祁硯旌笑了笑垂下眼,沒再多說。

  忽然懷裡的身體猛地一顫,祁硯旌低頭,對上了許珝驚恐睜大的雙眼。

  許珝不知道做了什麼可怕的夢,整個人都在發抖,看到祁硯旌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死死攥住他的衣領,像跌入懸崖的人抓住崖邊脆弱的藤蔓。

  「祁、祁硯旌……」他長久沒說過話,聲音細弱沙啞得讓人心疼:「我夢到了,我都知道了,是聶成益……是他……」

  許珝好像極度驚懼,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眼淚噼里啪啦掉。

  祁硯旌連忙抱住許珝,一下一下撫摸他的後頸:「沒事沒事,不怕啊,寶貝不怕,我在呢,慢慢呼吸寶貝……」

  他朝高平使了個眼色,高平立刻按鈴叫來醫生。

  許珝情緒很不穩定,手上的吊針也回血了,醫生費了好大功夫,上了鎮定劑才將他穩住。

  等到許珝手背重新紮上針,安靜下來,祁硯旌屏退旁人拉上窗簾,以絕對安全感的姿勢抱著許珝。

  許珝還有些細微的顫抖,臉上掛著淚痕,臉色慘白地抽噎著。

  祁硯旌哄了他好久,他才能慢慢開口,聲音又啞又弱:「我在夢裡全想起來了……都是聶成益……」

  他之前肺部感染嚴重,現在沒好全,每說一個字心肺都扯著疼,吐字極為艱難。

  祁硯旌看得心疼,輕輕給他揉胸口,打著商量:「寶貝先不說話好不好?我大概知道一些,這樣我來說,你聽,說得不對的你再糾正,行嗎?」

  許珝眼淚汪汪腦袋也懵懵的,不懂祁硯旌為什麼會知道他想說什麼,但身上確實難受,想了想便眨眨眼表示同意。

  祁硯旌親了親他的眼睛,輕聲道:「聶成益搶了你很多錢去賭博,都是我們寶貝辛苦工作的血汗錢,對不對?」

  許珝眼睛微微睜大。

  他穿進這個世界時,並沒有原身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都是這次生病在夢裡想起來的。整個夢鏡真實無比,原身受過的所有傷,他都好像親生經歷了一遍,現在肩膀都還隱隱作痛。

  祁硯旌的話一出,許珝就像個一直被欺負的小孩子突然擁有了庇護所,憤憤點頭:「嗯!」

  祁硯旌又親了他一下,繼續說:「後來你發現了找他理論,他卻把你推下樓,你身上所有傷都源自於他。但那時候你傷得很重,又沒有證據,根本無法和聶成益對抗,所以只能裝作不記得,先讓自己活下來,是這樣嗎?」

  許珝眼中蓄的淚水搖搖欲墜,立刻想起了夢裡的這段時光,他是怎麼一邊裝傻充楞,又一邊咬牙復建的,每天看到聶成益就害怕,每天都又痛又累又委屈。

  原身從那時起,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直到演研所前采那天,晚上下著很大的雨,他身上很痛,從骨骼蔓延到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膚都劇痛無比。

  原身是生生疼暈過去的,然後遇到了祁硯旌。

  他確實只是暈倒,沒有經歷任何極端的事,就像許珝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覺一樣。但他太痛苦了,精神和身體都已經到了極限,他再也不想醒過來。

  所以許珝來了。

  而這一切的痛苦許珝在夢裡都完整經歷了一遍,哪怕到現在仍然感覺痛得想吐。

  祁硯旌察覺到許珝的不適,稍微用了點力抱緊他,將自己的體溫源源不斷傳遞到他身上,才說:「然後這次,他讓人往你身上潑花生奶,差點把你小命弄沒了。」

  這是許珝不知道的。

  他聽到這,再也忍不住,又傷心地哭起來,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太慘了。

  慘過後心裡騰起的就是濃濃的憤怒,他揪緊被角:「報警,我要告他,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祁硯旌一刻不停地給他揉胸口,怕他情緒太激動:「他已經被拘捕了,馬上就能判刑。」

  許珝一愣,掙扎要去拿手機的手停在半空,眼淚無意識地滾了兩顆下來:「……啊?不、不行啊,被拘了我怎麼打他呢?我得先打他一頓。」

  祁硯旌小心握住他的手:「這個我也幫你做了,廢了他的肩膀和小腿。」

  許珝:「……」

  許珝忽然覺得事情的走向有些奇怪,想了半晌又說:「萬一他申請保外就醫呢?」

  祁硯旌神情溫柔,聲音卻很冷硬:「他不會有機會的。」

  他察覺出許珝已經有些體力不支,撫著他胸口不讓他再開口,繼續說:「他應該會被判無期,到時候那些獄友們都會好好關照他的。」

  許珝淚珠子掛在臉上,徹底沒話說了:「……噢。」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醒來後是這樣的,原身那一系列的苦大仇深的背景,讓他以為自己還得再忍辱負重好幾年,才能徹底解決聶成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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