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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的驚呼在耳邊划過,“阿林!”師父大驚,忙側身躲開,但連續多日的破陣已讓他筋疲力盡,這一劍躲得láng狽,阿林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她自己也不解釋,毫不防守,就像拼了命只為殺他一般。

  幾招下來,師父疲態畢現:阿林生生將他bī到崖壁一方,手中長劍刺向他的右眼,眼瞅著便要一劍穿腦,女子的驚聲呼喚穿進耳朵:“阿林!她是你師父!你瘋了嗎!”

  劍尖一偏,擦破男子的耳朵“叮”的一聲沒入岩壁之中,至少三寸有餘。

  一番激烈的攻擊,阿林與她師父皆氣喘噓噓,阿林輕笑:“師父。”她埋頭默了許久,“你我有血海深仇,但我不會傻得用仇恨來拖累我的下半生,有人也不希望我這麼做。”

  男子微微一怔,沉了眼眸:“誰與你說的?”

  “已經不重要了。”阿林道,“師父,今日你不再是我師父,也不再是我仇人,我幫你借的刀,你還給我吧。”

  男子微微遲疑的一瞬,將戮刃刀遞給阿林,阿林接過刀,沒道再見,連眼神也未曾與他有jiāo流,就像徹底拋棄了過去,獨自走下山去。

  山下小道上,白衣女子負手靜立。見阿林提了戮刃刀下了山來,她緩慢的從衣袖中掏出一支毛筆。

  阿林行至她跟前,腳步一頓,點頭微笑:“多謝白鬼姑娘了。”

  白鬼的筆尖在阿林額前停了一停:“如此,你當真不悔?與他的殘魂一道被我收走,這可是再不入輪迴之路。”

  “容與……也入不了輪迴吧。”阿林輕聲道,“他孤獨的陪了我那麼久,我該陪陪他,也想陪陪他,既然生不能,死總可以了罷。”

  白鬼搖了搖頭:“痴女。”她的筆尖在阿林眉心一點,又在戮刃刀上輕輕一碰,“你們的鬼,我收走了。”

  生不能相伴,死亦

  要相隨。

  白鬼摸了摸筆桿:“還有最後一隻鬼。”

  馬上就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馬上就快了!!!

  ☆、鬼妖(上)

  第一章

  城郊驛站,琴杳斜斜倚在驛站二樓窗邊,耳邊除了知了不休不停的叫聲,還混雜著神官的絮叨:“國師,祭天禮就快到了,您若還不回宮,怕是得耽誤了祭日……”

  琴杳扭頭看著驛站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心不在焉的應了聲:“知道了。”她眼神一轉,不經意間,在陽光穿透眉睫的午後,她看見了一個男子,容貌俊俏,身型高大。只是他站在一隊囚犯之中,身著囚服,沒穿鞋的腳上銬著沉重的腳鏈。

  耀武揚威的官兵揮著鞭子在一旁喝罵:“一群蠢東西,走開點走開點,到那路邊歇著去,不要礙著爺幾個喝茶!”

  “這是在gān什麼?”琴杳指了指樓下的人問神官。神官往外瞅了一眼答道,“那好似是楚王府的人。”楚王三月前謀反,被鎮壓下來,皇帝下令抄家,府中奴僕盡數流放。

  琴杳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

  下面的犯人慢慢往驛站對面的路邊走去,官兵莫名的發了大火,一邊拿鞭子亂抽人,一邊喝罵道:“讓你們快點!一群賤種!”一位上了年紀的犯人摔在地上,哎呦著起不來,官兵更是大怒,走了過去,對著那老人便是一頓踢:“老傢伙裝什麼死!起來!”

  琴杳挑了挑眉,正在這時,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忽然走到老人身邊,側過身子,沉默的替老人挨了幾腳,然後將老人扶了起來,官兵嘴裡喝罵不停,拿著鞭子開始往男子身上抽:“誰讓你來扶!”

  男子至始至終不發一言,官兵似打得怒氣更重,生生將男子拉過來,一鞭子對著他的臉便揮了過去,一直沒有反抗的男子忽然空手拽住了揮來的皮鞭,冷冷盯著他,眸中的肅殺之氣駭得那官兵一陣寒顫。

  然而害怕之後是變本加厲的憤怒:“你……你反了啊!”他將鞭子從男子手中抽出,狠狠一鞭抽在他的身上,接著抬腳猛的踹上男子的腹部,一腳兩腳,直至男子摔倒在地上,他仍不停的抽打著他:“你個賤種!竟敢反抗!你還敢反抗!”

  受男子幫助的老人哭喊著:“大人別打了,大人別打了!”

  琴杳看著樓下的鬧劇,抿了口茶,淡淡吐出句話來:“你怎麼看?”

  神官一呆:“不過是幾個囚犯而已。”

  琴杳放下茶杯,扶著窗框,語氣仍舊淡淡的:“可我看上這個男人了。”話音未落,她頂著神官還在怔然中的眼神,徑直翻身躍出窗戶

  ,衣袂翻飛之間輕輕落在打人的官兵身邊。

  下方的人都被這突然落下的寬衣大袍的女子下了一跳,還未緩過神來,便見那女子手間捻了花式,對著官兵的臉輕輕一撫,那五大三粗的漢子便向小孩手中的皮球一般被打出去老遠,直將驛站的馬廄撞出了一個大dòng,睡在一堆gān糙和馬糞中,暈死了過去。

  琴杳笑道:“打人不好。”

  神官在樓上抽了嘴角,驛站之下的人也是愕然。琴杳轉過身,看了看坐在地上也呆愣的望著她的男子,她蹲了下去,也不管一地塵土是否會髒了她這一身繁雜的衣物。

  “跟我回去吧。”她對男子伸出了手,“做我的男寵。”輕巧得就像是在說你今天吃了嗎。

  第二章

  男子呆怔的看著琴杳臉上的微笑,還沒來得及答話,另外幾個驛站中的官兵沖了出來,拿著大刀直直的對著琴杳:“大膽刁民!竟敢劫囚!”

  被人打斷了對話,琴杳不滿的站起身來,眼神落在那幾人身上:“我劫了,你們待要如何?”

  幾民官兵面面相覷,看了看暈在馬廄裡面的同伴,一時竟沒人敢接下一句。

  二樓的神官見狀,急急忙忙的跑了下來,他一身大晉王朝的神官禮服,讓在場之人皆驚了驚,一下樓他便呵斥幾名官兵道:“大膽!得見國師尊容竟不俯首行禮!”

  國師,王朝的通神者。

  聽得神官這聲喝,幾名官兵腿腳一軟,立即匍匐在地,周圍的民眾也呼啦啦的跪了一圈。

  琴杳皺了眉頭,她不喜歡這樣的叩拜,讓她覺得自己像一塊碑,只用來讓人祭奠。她重新對坐在地上的男子伸出了手:“隨我離開這裡,可好?”

  男子仍是呆呆的望著她,如同看痴了一般。他沉默著,然後轉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腳上。□的雙腳扣著堅硬而沉重的鐵鏈,腳踝處已被磨破了皮。

  他是囚犯,沒有選擇的資格。

  琴杳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他的腳鏈,男子一雙大腳往後縮了縮,仿似有些難堪與尷尬。琴杳為他這細微的動作心頭微微一癢,她手一轉,從衣袖中抖出一柄短劍,徑直往地上一甩,只聽“叮”的一聲,手腕粗的鐵鏈登時斷做兩截。

  迎著男子驚愕的目光,琴杳輕輕一笑:“跟我回去吧。”

  盛夏的陽光閃耀得刺眼,男

  子垂下頭,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琴杳欣喜而笑,彎腰,拉起了男子沾滿塵與血的右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跪在一旁的官兵抖了許久,終是拼死一般擠出句話來:“稟國師……這,這幾名是要犯,要流放邊疆的……”

  琴杳離開的腳步頓了一頓,只淡淡回頭望了那人一眼,道:“適才我掐指一算,這幾人不應流放。你把他們的腳鏈都打開。我順應天神指引來救了這幾人,你們對我,或是對天神可有什麼意見?”

  官兵們汗如雨下。

  琴杳不再理睬他們,帶著沉默寡言的男子徑直轉身走人。神官忙緊跟她的腳步而去。待走得遠了,神官才靠近琴杳身邊小聲道:“國師,假借神明之意實在不妥啊!若是陛下知道了……”

  “神明確實是這樣和我說的。”琴杳面不改色的打斷國師的話,“陛下會相信天神的話。”

  她這話誠然是在唬人,誰都心知肚明,但她身邊的男子卻靜靜的看了一眼琴杳握著他右手的手,他在這一瞬,有些相信了神明的存在。

  琴杳腳步猛的一頓,抬頭望向男子,一雙透澈的眼眸仿似能望盡他心裡:“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十五。”

  “啊,你會說話啊……不過,十五?”

  男子垂下了眼眸:“我……小人……”他似乎不知該如何自稱,頓了一會兒,他道,“楚王爺養的第十五個死士,所以叫十五。”

  琴杳怔了一瞬,死士在大晉王朝來說是個連奴才都不如的存在,自幼經過非人的訓練,用命去完成任務,像個物件。琴杳這一怔讓男子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縮了縮手,想往後退。

  琴杳沒放手,她踮起腳尖摸了摸男子的腦袋:“不要緊,回去我給你翻書取名。”

  柔軟的手掌在頭上一遍一遍的撫摸,一如盛夏在耳邊chuī過的風,帶著灼心的熱。

  第三章

  十五的上半身幾乎都被繃帶包裹著,他倚chuáng坐著,靜靜垂眸,聽見門扉輕開的聲音,他一抬眼看見琴杳端著熱粥走了進來。他下意識要起身跪下,可還沒掀開被子便被琴杳喚住:

  “你是我的男寵哦。”琴杳坐到他chuáng邊,“是用來讓我寵的,不用行禮。”

  十五呆怔,他只會做一個死士,不會做男寵。

  r>琴杳用勺子舀了熱粥送到十五嘴邊,十五半晌沒有動靜,琴杳笑了笑:“張嘴。”他下意識的張了嘴,一勺熱粥餵進嘴裡,軟糯的粥滑入食道,霎時溫暖了四肢百骸。

  琴杳耐心的一勺一勺餵他喝粥,沒有多餘的話,十五也靜靜的咽著熱粥,近乎大逆不道的將琴杳的臉看痴了去,大逆不道,他是這樣想自己的。

  窗外的陽光和流動的時間像一把刻刀,將此時琴杳的臉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靜謐至極的溫暖。

  一碗粥見底,琴杳將碗放在一邊,從懷裡掏了一本書出來,她身子一轉,與十五一同倚chuáng坐著:“我們來取名吧,你想要彪悍一點的還是儒雅一點的?”

  十五的人生里沒有做過選擇,從來只有主人的命令和他的執行,咋聽琴杳這一問,他又愣了許久,直到連他自己都察覺到自己今日的表現實在過於笨拙,這樣笨拙的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嫌棄的吧……

  他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琴杳一眼,見她仍舊笑眯眯的將他看著,十五手心一緊,有些緊張的回答:“全……全憑國師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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