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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留黎霜一人呆呆的站在小巷之中,掩著微微紅腫的唇瓣,怔然失神。

  這是個登徒子,像個感qíng流氓,有點可怕,可不知為何,黎霜卻竟然不再像第一次被他親吻時那般生氣了。

  她甚至……

  “呼……”黎霜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裡琢磨,要不然,趁現在趕緊寫一封家書回去,讓她爹別急著給她籌備親事了,她在塞外把喜事辦了得了。

  她這個身體,不得了了,都開始躁動了。

  好容易冷靜下來了,黎霜一轉身,想從巷子裡走出去,可恍然一抬頭,倏見長街對面有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舔,一邊盯著她看。

  然而等面洽你一部馬車一過,那人卻竟是不見了蹤影。

  黎霜一皺眉頭,剛才那人……看起來竟然與之前在鹿城城牆邊上抓住的那個奇怪“探子”有幾分相似。還是說……剛才那就是他?

  但不可能,那人不是被關進了鹿城大牢里了嗎……

  黎霜心頭有了猜疑,快速趕回了長風營,然則剛剛回到長風營,她還沒來得及詢問那男子是否還在地牢,卻見秦瀾急匆匆的來報:“將軍,太子已啟程在來鹿城的路上了。”

  黎霜一怔,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法理解這條信息的意思:“你說誰?”

  秦瀾望著黎霜,眉目微微垂了下去:“皇太子將要來鹿城,坐鎮邊關。”

  黎霜只覺思緒亂了一瞬,隨即又很快鎮定了下來:“哦。”她點了點頭,“聖上如何將東宮派來了,他金貴之身,如何能受這塞外的天寒地凍。”

  秦瀾默了一瞬:“前些日子西戎大軍壓境,軍qíngqíng急,傳上朝堂,太子殿下當朝請戰,前來塞北鎮守邊關。聖上見他來意堅決,便允了他的請求。”

  “嗯。”黎霜明了,聖上必定還是想讓太子前來邊塞歷練一番,若是能立下軍功,自然是更好,與他未來帝業或有助宜。可哪曾想……

  “未曾想西戎撤軍如此之快,太子殿下而今已將至涼州,到鹿城不過也兩日路途了。”

  “好生安排一下。”黎霜吩咐,“不可慢待了東宮。”

  秦瀾領命,闔首,本是yù退下,腳步卻是頓了一頓,終是抬頭望向黎霜:“將軍,將軍已在塞外多年,而今西戎既然已經撤軍,這個冬日,將軍不如回京……”

  黎霜一笑,擺了擺手:“秦瀾不用cao心我,等太子來了,你cao心他便可以了。”

  看著黎霜轉身離開,秦瀾的話哽在喉頭,最終,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黎霜回了主營,點著燭火,枯坐了一會兒。

  太子啊……

  黎霜一聲嘆。

  多少年沒見過了。

  ☆、第21章

  過完了熱鬧非凡的一夜,在清雪節這一天,整個鹿城的百姓都開始祭祖,氣氛較前日肅穆幾分,然則就是在這一天裡,鹿城發生了兩件大事。

  其中一件事是鹿城地牢里的一個囚犯跑了。

  鹿城的地牢因著經常關押塞北最為兇悍的囚犯所以修得異常牢固,守衛也十分的森嚴,黎霜入城之後,更是直接派了長風營的將士去看守牢房,以免其中關押的重刑囚犯趁戰亂而脫逃。

  而就是在這樣的重重守衛當中,那個披頭散髮五官jīng致衣裳華貴的男子,就這樣從地牢裡面逃了。

  還不只是逃了,他還留了封書信下來,讓黎霜親啟,其中大意是:地牢和我想像中有點不一樣,太黑了,我住不慣,提前離開,多有叨擾,還望恕罪。

  言辭懇切,像是一個老友在與她道別……

  黎霜哭笑不得,這人留了書信下來,則說明他不僅在這地牢里逃出去了,還逃出去買了筆墨紙硯,寫了封信,然後自己跑回地牢,將信放在裡面,又跑出去了一趟。他一夜之內,越獄越了兩次,想來其身法武功必定深不可測。

  那昨天夜裡,在小巷裡見到的那人,則可坐實必定是那神秘的華服男子了。

  這人在這惡寒之際,來這塞北到底意yù何為,黎霜不可知,而在她下令去追查這男子之後,另一件事便也發生了。

  東宮太子司馬揚先大部隊一步,趕來鹿城,預計午時後片刻便能到鹿城。

  黎霜得此消息之後,立即點兵,著所有將領與親衛候至鹿城城門之外,恭迎太子大駕。

  晉安這些日子白天也都隨親衛們活動,今日親衛盡數出城,他便也跟在了後面,他個頭小,站在人群背後,便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他也懶得去關注別人,目光只穿過人群,遙遙的落在站在最前端的黎霜身上。

  只見黎霜望著塞北長天大地,神色沉凝,嘴角微微抿起仿似隱忍了什麼qíng緒。晉安困惑,她不開心?為何?

  羅騰身為黎霜副將,與秦瀾一同站在她身後兩步,正值午時,羅騰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是個粗人,揉了揉肚子低頭抱怨:“這太子,趕在飯點來做甚……”

  秦瀾斥他:“不想要腦袋了?”

  羅騰摸了摸脖子,嘆了口氣:“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太子什麼時候能到,站這麼一會兒,我腳都僵了。”他望了眼黎霜,“將軍,剛才點得急,我忘了拿披風,現在凍得很,我回去拿件衣裳可否?”

  “去吧。”

  “哎好,將軍你的披風要給你一併拿來麼?”

  黎霜默了一會兒:“拿來吧。”

  這通常,黎霜是省得麻煩,可今日她隱隱覺得下腹有些墜痛感,黎霜久居塞外,體內寒凍,又經常騎馬打仗,所以月事常年不准,常常好幾月不來,一來也只有兩三天,而這兩三天便劇痛難耐,一般前一天便開始疼,一直疼到月事結束還得緩上幾天。

  她身邊將領都是一個賽一個的糙漢子,她這些疼痛從來不便與他人言說,隔幾個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而這次正好趕在司馬揚來的時候開始疼……

  司馬揚素來心細,被他看出,恐怕尷尬,黎霜讓羅騰拿披風來保保暖,希望待會兒能緩緩疼痛,應付過去吧。

  在羅騰拿來披風后沒多久,遠方官道之上忽見塵土飛揚,是一幾騎快馬向著鹿城奔馳而來。馬蹄震地,越過前方的小小高地,直直衝向這方,臨到黎霜前方三丈,為首之人倏爾拉馬急停,一聲昂揚嘶鳴,馬蹄高高揚起。

  適時,午時的太陽當空,來者宛似立在了太陽中一般耀目。黎霜不自覺的微微眯起了眼。

  馬蹄落下,身著絳紫色華服的男子坐與馬背之上,髮絲微亂,面容因為長途奔波而帶了幾分滄桑,但這並不影響他眉宇間的威嚴。得見黎霜,那份嚴肅威嚴方才退卻了幾分,染上了些許溫和。

  他凝視著她,翻身下馬,行至黎霜身前,還未來得及多說一句,黎霜倏爾俯首一拜:“長風營守將黎霜,叩見太子殿下。”

  司馬揚微微伸出的手在空中一僵,隨即收了回去:“霜……黎將軍多禮,請起。”

  黎霜站起身來,側身恭敬的退到一邊:“太子勞累,還請入城休息。”

  司馬揚望著黎霜,沉默不言,他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動,直到最後見得黎霜唇角微微顫抖了一瞬,司馬揚眸光微深,這才轉身往城內而去,身後的將領與親衛盡數避讓到了兩旁。

  然而沒走幾步,司馬揚卻頓住了腳步。

  在他面前擋著一個小孩子,孩子仰頭望著他,目光不卑不亢,也沒有行半分禮節。

  黎霜跟在司馬揚身後,抬頭便見了這一幕,她眉頭微微一皺:“晉安。”晉安目光立即往身後一轉,落在了黎霜身上。黎霜對他道,“還不拜見太子殿下。”

  晉安眉頭一皺:“為何要拜他?”

  此言一出,城門口的軍士們都抹了一瞬。與太子隨行的親衛當即眸光一厲,呵斥道:“放肆!”

  黎霜護短,輕咳一聲,解釋道:“殿下,這是臣等在塞外拾來的孤兒,塞北粗獷,還未來得及讓他入學,失了禮數,望殿下恕罪。”

  司馬揚回頭看她:“你撿的?”

  “是。”

  司馬揚嘴角微微一動,帶著三分打趣道:“這脾氣與你小時候有幾分相似。”他語氣熟稔,讓黎霜倏爾憶起了多年之前,阿爹將她撿回將軍府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彼時還是個少年的太子,也是不由分說的將他冒犯了一通,甚至比現在的晉安冒犯得更厲害許多……

  她直接在司馬揚胃上狠狠揍了一拳,將他打得好幾天沒吃下東西。得虧當今聖上大度,未曾與她這小孩計較,而後她與司馬揚卻也是不打不相識,從此打打鬧鬧的,也彼此督促著長大,直到現在。

  思及往事,黎霜故作冷淡的眸色暖了幾分。

  司馬揚見狀,笑意更多了幾分:“既然是你撿的孩子,這冒犯的罪,便由你來賠吧。”沒再給黎霜開口的機會,他邁步向前走,路過晉安身邊,手掌便去摸晉安的腦袋,卻不想竟摸了個空。

  司馬揚眉梢微微一挑,“練過?”

  晉安不想回答他,只道:“我不喜歡你。你離我遠點。這是第一次,再有下次……”

  “晉安。”黎霜適時喝止了他。她揉了揉眉心,“你過來。”晉安乖乖走了過去,黎霜牽了他的手,小聲道:“乖乖的,別說話。”

  司馬揚看著覺得好笑,只道黎霜是在這塞外呆得無聊了,撿了個孩子來寵著養,他不再計較,轉身向城內走去。

  司馬揚離開了,黎霜這才蹲下身與晉安道:“別人我不管,甚至我也無所謂,但不要這樣和他說話,知道嗎。”

  “為什麼?”晉安皺眉,“你怕他嗎?”他霎時涼了眉目,“我幫你殺……”

  “噓!”黎霜眉目一肅,“誰都可以,可不能在他面前放肆,他在鹿城的這段時間,你不要靠近他就是了,剛才這種話,也不可再說。”

  晉安眉頭皺得極緊:“為何?”

  黎霜摸了摸他的頭,“乖,你聽話。”因為他是君,而他們是臣,其他人要動晉安,她都可護得,唯獨這天家之子,他說殺,她便再無法護得晉安安穩。

  晉安沉默的望著黎霜,見她眸光堅定,他便忍住了喉間的話,沉默以對。

  黎霜只當他是默認,揮手叫親衛來將他帶回了營地里。而她自己則領著其餘獎勵與羅騰秦瀾一同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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