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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秀點了一根燭火,拿著進去,然而卻差點被腳下東西絆倒,她將燭火放在桌上,拿起那東西展開一眼,卻見是一幅跟外頭一模一樣的畫像,只是上頭所畫的人物形態不大相同。

  外頭那幅,她梳起婦人頭髮,只是靜靜坐著,並無多餘的動作,而她手上這幅,則是她少女時期的模樣,正兩眼彎彎對著人笑,手裡還捧著一小捧桂花。

  半晌,秀秀抬頭看去,只見小小的屋裡,竟堆滿了畫軸,她一一展開,發現上頭全是她在不同時期的畫像。

  而這些畫,全來自同一人之手,大周朝的陛下——崔道之。

  第101章 . [最新] 完結 沒有比這更好的人間時節

  畫像被整整齊齊捲起收著, 堆滿整間屋子,秀秀站在其間,幾乎無處下腳。

  當一個人看到這一幕, 明明白白髮現自己常年來一直被某個人默默惦記時,內心不受到任何衝擊是不可能的,特別是這個人還是當今天下的主人,手握無上權力的皇帝。

  他若是想要她,不需要下命令,只需稍微透漏下意思, 她便早不能安穩在外度日, 而是被那些想要曲迎上意的人帶到他身邊。

  可是他沒有。

  永安元年……

  到如今已經將近八年了。

  秀秀握著手中的畫像, 指尖微微泛白。

  半晌,她將畫像重新放好,往裡走, 又瞧見了裡頭楠木桌上的幾壇酒, 秀秀輕腳上前,晃了晃酒罈,發現已經全空了。

  而酒罈一旁, 還堆放著一堆奏章, 壓在一個大匣子上。

  秀秀拿起一本奏章打開, 上頭恰巧是河州府衙縣丞的奏報。

  原來自己當初只花了半個時辰便拿到過所, 是有原因的。

  秀秀放下奏章, 又將大匣子打開, 裡頭赫然放著崔道之給自己寫的信,只是不知為何,一封都沒寄出去,全都堆在這裡。

  無論是畫像、奏章還是信件, 這些東西全都不染一絲塵埃,可以看出,崔道之對它們很是愛護。

  那些書信秀秀沒有打開,輕腳從密室里走了出去。

  之後,她在殿內坐了半晌,才終於去往偏殿,守在偏殿門口的大內監似乎沒想到她會過去,很是驚訝,反應了好一會兒,方才喜極而泣抹眼淚:

  「您可算是來了,陛下他……」

  話未說完,便見阿昭從殿裡走出來,「太子殿下……」

  阿昭瞧見秀秀,並不多言,上來就抱住她的腰,啞聲道:

  「母后,父皇不肯吃藥……」

  秀秀摸著他腦袋的手一頓。

  「那些太醫說,要是父皇一直這樣下去,定會如三年前一般嘔血……我不想父皇受苦……」

  阿昭緊緊抱著秀秀,他心裡害怕,可因為身份,不敢在旁人跟前表現出來,因為父親教育他,身為一國的儲君,要頂天立地,成熟穩重,不可啼哭做小兒狀。

  他長這麼大,一直聽從崔道之的話,不敢行差踏錯,深怕辜負他的期望,可是不知為何,自從知道秀秀是自己親生母親,他在她面前便總是忍不住委屈落淚。

  他不明白,父親為何明明想母親想得緊,連夢裡都在叫她的名字,卻不叫人把她找回來,而母親又為何明明活在世上,卻能狠心這麼久不來瞧他和父親。

  他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而秀秀聽見他方才的那番話,正在發怔。

  三年前……

  秀秀想起她從河州離開時瞧見的那艘大船,緊了緊喉嚨。

  「母后。」阿昭拉著秀秀的衣袖,抽噎道:「我不想叫父皇出事,你去勸勸他,好不好?」

  他一雙眼睛哭得通紅,顯然是嚇住了,秀秀忍不住想,三年前崔道之巡幸楊朔州的時候,究竟病成什麼樣,才能叫年僅五歲的他記得這樣清楚?

  秀秀慢慢蹲下身來,給阿昭擦眼淚:

  「好。」

  秀秀進去之時,崔道之正伏案批著奏章,聽見聲響,於是下意識抬頭,等瞧見她站在自己面前,不禁微微愣住。

  因為生病,他頭髮散著,臉色有些蒼白,難得瞧著有幾分羸弱之態,初秋天氣,他只著一件氅衣,輕輕搭在肩上,那氅衣隨著他起身的動作從他肩上往下滑,露出裡頭的單衣長袍。

  秀秀輕腳走過去,將落在地上的氅衣撿起披在他身上,隨即抬手給他系帶子。

  從始至終,崔道之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看了好一會兒,方才啞聲喚她:

  「秀秀?」

  秀秀將大氅的帶子打了個活結,「嗯,是我。」

  聽見她的聲音,崔道之卻還是不敢相信似的,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臉,感受到手下真切的觸感,他才鬆了口氣,啞聲開口:

  「還以為又在做夢。」

  秀秀聽見這話,不自覺側過臉去,沉默好一會兒,方才回過頭來,摸上他的手背:「你的手這樣燙,怎麼不吃藥?」

  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為數不多的對他說的關心的話語。

  崔道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察覺到她沒有抽離,方才將得寸進尺地將腦袋放在她肩窩上:「無礙,朝政要緊。」

  秀秀剛要再張口,便聽他忽然喚她:「秀秀。」

  「嗯?」秀秀感受到他因為生病而異常灼熱的皮膚,鬼使神差地應了聲。

  「你來看我,我很高興,還有……」崔道之略帶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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