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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半個多月的適應,蘇雲朵雖然沒有十足的底氣,卻也不怕蘇誠志探究的目光,這個家有那麼大的變故,蘇雲朵覺得她的性情有所改變應該不是件難以接受的事,故而十分坦然地直面接對上了蘇誠志的眼睛。

  蘇雲朵的坦然反倒令蘇誠志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接過蘇雲朵手上的藥一口氣喝了個精光,腦子裡卻如同翻江倒海。

  他被人從鎮上送回葛山村那天,昏昏沉沉中聽到妻子兒女悲戚的哭聲卻無力安撫,聽到小楊氏和楊氏嫌棄的話又無力反駁,聽到爹娘要將他這一房淨身出戶更無力哀求,只餘下滿腔的悲憤鬱結心頭,讓撕心裂肺的咳嗽將自己帶向無盡的深淵。

  那種悲憤和無力,讓他沒了生存的勇氣,只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若非身邊妻兒的啼哭聲讓他的腦子漸漸地有了一絲清明,心底湧起絲絲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只怕當日就魂歸九天了。

  那日被送回葛山村,他本就病情沉重,又被鎮上大夫的一句“肺癆”的診斷打擊得體無完膚,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自己的狀態大約離魂飛魄散也不過一步之遙,他是多麼希望得到爹娘的安慰和支持,卻萬沒想到爹娘會如此絕情。

  第45章 解釋

  這半個多月,蘇誠志人躺在病床上,腦子始終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經歷人生巨變,躺在病床上的蘇誠志也與一般的病患沒有什麼差別,想了很多很多。

  從此之後他再不是生活在大家庭的蘇家老三,而是從蘇家分家出來獨立的一家之主,妻子兒女的未來都得靠他來支持,他卻偏偏病休難支有心無力。

  每當想到那日爹娘的絕情,他的心底的疼痛就如同鈍刀割肉一般久久不去,心裡戚戚然不知再見爹娘該如何自處。

  偏老宅那邊還不放過他,一個侄女也能到他面前來大放厥詞,那一聲聲扎心的話若非爹娘默許,十三歲的侄女如何敢說?

  接連兩次吐血散去了許多壓在蘇誠志心頭的鬱結,也讓他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卻又在心底平添了對未來的憂慮。

  當日他是被鎮裡的大夫鐵口確診為肺癆,就算他養好了身子,要再想回學堂做夫子只怕沒那麼容易。

  沒有做夫子的那份工錢,他該如何帶著一家度過寒冷的冬季?

  柴火可以上山去撿去砍,糧食呢從何而來?!難道真的要靠寧氏一雙手來養活一家人?

  寧氏的產期就在年節前後,到時家裡又將多添一張嘴,寧氏總有一兩個月不能做繡活,難道一家人就這樣等著餓死?

  雖然離下次領取廩米只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可這三個月該如何度過卻也是關鍵。

  蘇誠志心裡明白,向老宅要廩米是必須要走的路!

  當日能夠將全年的廩米一次性領出來,自然是大姐夫使了關係的結果。

  這事若傳揚出去,在縣衙當小吏的大姐夫林陸虎也脫不了干係,他應該可以利用這一點討回一些廩米,總歸得讓妻子兒女先有口吃的,活著才有未來。

  想到預支的那三個月的工錢,蘇誠志又嘆了口氣。

  這事又與大姐蘇姝和大姐夫林陸虎有關!

  那是因為林陸虎家中急需用錢,蘇姝和林陸虎一起回娘家哭訴,開口就要二十兩。

  因為有蘇誠志的廩米和工錢,蘇家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是一下子要拿出二十兩還是很為難的,當然就算家裡有,楊氏也捨不得拿出來,於是逼著蘇誠志向學堂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再加上蘇誠志當月的工錢這才湊足蘇姝和林陸虎需要的二十兩銀子。

  如若不能回學堂繼續教書,這筆銀子自然得還給學堂,十五兩銀子從何而來?

  不過嘛,想起那筆預支的工錢,蘇誠志心裡不由地就要感激一下學堂帳房先生。

  記得當日預支工錢的時候,因為急用錢林陸虎是跟著他一起去學堂帳房拿銀子的,銀子壓根沒經過蘇誠志的手,林陸虎迫不及待地從學堂的帳房先生那裡“搶”過了銀子轉身準備離開。

  帳房先生對蘇家的事早有耳聞,實在看不得學堂學識最好脾氣最好的蘇夫子就這樣被人欺負,於是打著哈哈多了一句嘴,逼得林陸虎不得不與蘇誠志在帳房先生的見證下立了借款單據,連帶著另一位來帳房領工錢的先生一起做了借款單據上簽了名,並註明這筆錢除了蘇誠志當月的工資還預支了學堂三個月的工錢。

  當時林陸虎的眼神像刀一樣,更讓帳房先生不喜,索性一式三份,林陸虎和蘇誠志各拿上份,另一份與蘇誠志的預支單據一併在學堂的帳房留存,這樣一來林陸虎想賴都賴都賴不掉!

  今日蘇富貴和蘇大志為何出現在學堂附近,絕對不可能是去還預支的工錢,剩下的只有一條,那就是想辦法找關係抽出那張借款單據。

  蘇誠志並不擔心那張單據,學堂的帳房先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買通的,除非帶上銀子還清預支的工錢,連蘇誠志或者寧氏親自出面只怕都難!

  如今想想還真多虧帳房先生多了那麼一嘴,否則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家又得背上十五兩銀子的外債!

  不過要糧要銀居然是一向老實木訥的女兒蘇雲朵率先提出來,總歸讓蘇誠志覺得疑惑,於是看向蘇雲朵的目光就多了幾許審視。

  沒想到蘇雲朵卻表現得十分坦然,似乎壓根沒感覺到他帶著審視的目光,這個女兒自從分家以來變了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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