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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氧氣的渡送變得極不流暢,主動權很快被人奪去,雨的頻率開始紊亂,隨風飄灑著,落在臉旁耳側。

  祁九從內到外都是濕的。

  他一方面認為自己是清醒的,一方面覺得自己混沌得不像話。

  他的喘息交錯在雨里,實在是難以分辨,於是晏時清會哄他大聲一點。

  祁九不願意,他像熟透了,蝦一樣蜷縮,又被晏時清打開。

  他的身體繃得太緊,在他們以前的床里,和晏時清做曾經做過無數次的事。

  他們接吻。

  吻會落在眼睛、背脊、胸口、肚臍、大腿。

  然後回到腺體,用齒間碾過,用灼熱的氣息威脅,但是不能咬下去,祁九感覺到了身上的 Alpha 在咬牙切齒。

  他能敏銳地感受到苦茶的氣味,讓他發暈,又讓他著迷。

  在這樣下著雨的時刻,柚子花味格外地香。

  祁九對這一晚的很多細節其實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想得起在進入前的最後一刻,晏時清停了下來。

  他聲音沉沉,如窗外的雨一樣,問:

  想好了嗎。

  於是祁九顫抖地回抱住他,映上他的唇,像是想以此撫平他不能標記的鬱結,又像是以此作為回答。

  他與晏時清滾燙地相擁。

  此時窗外風雨大作,浪潮洶湧。

  他們如此。

  祁九戰慄著,呻吟著,顫抖著弓起身子去勾晏時清的腰,被無盡地索取、粗魯地剝奪。

  晏時清實在是稱不上溫柔,他等了太久,每一個動作都是急切赤裸的。

  閃電划過的時候,他能看見祁九在皺眉,於是彎下腰去,一遍又一遍地吻他的眉心,想帶走他的疼。

  他們的掌心逐漸靠近,交叉纏綿,最後閡攏,十指相扣。

  他們在下著雨時做曖昧的事情。

  祁九覺得自己在飄飄然,他只感覺得到腦中流淌的意識、念著不成句的對白。

  但心裡的感覺卻越發膨大,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旋轉著生根發芽,最後抵攏雲端。

  祁九在飄飄然,思緒在亂跑,會在有一刻想,自己以前說不定、從來就沒有愛過晏時清。

  他說不定從來就沒有愛過晏時清,或者是早就已經不愛了晏時清。

  他是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的,他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他當時躺在向日葵花海的時候在想什麼?在床上抱著小乖時在希望什麼?在抵著屏幕隔著時空望自己戀人的時候到底在祈禱什麼?

  祁九在床上哭著,他控制不住,淚水蓄到眼角又被晏時清含去。

  祁九已經不記得了。

  ——他說不定、從來從來沒有愛過晏時清。

  他僅存的一點喜歡說不定早就死在了這棟別墅里,散失在纏綿的雨夜,就藏在這張床上。

  在這樣無盡浪漫,無限溫柔的夜晚,祁九卻只覺得恐慌。

  他被人親密寶貴地抱著,被補上以前錯過一千遍一萬遍的、愛你。

  風颳得玻璃響,好像女巫蠱惑船員的信號。

  他在自己愈發濃烈,愈發放肆的心跳聲中,將這點秘密丟在了海里,於不成調的嗚咽一起,呑在了肚子裡。

  …… 他根本、根本沒有愛過晏時清。

  真正讓他意識到的是在這樣一個荒誕的晚上,他有了最自私也最偏心的欲望。

  或許是從晏時清表白時有了跡象,或許是以那枚戒指作為源頭,或許是有人工極光的鋪墊。

  但總之是這樣一個、同樣下著雨的磅礴夜晚,祁九突然和這場雨達成了和解。

  他敏感的地方被握住,身體裡滲出的液體與他的心意一起,淅淅瀝瀝,隨雨砸進了土地里。

  他是祁燕眼裡的寶貝、受了所有人誇讚、被譽為最懂事省心的別人家的孩子。

  祁九摟住晏時清的背,牙齒在他的頸側落下痕跡。

  他不會任性,從未經歷過青春期,擁有超乎常人的同理心。

  祁九受不住痛,在晏時清健碩的背上留下抓痕。

  他在溫室中長大,遵從祁燕的每一個指令。

  祁燕讓他開心,他便每天都掛著傻笑。

  祁燕希望他健康,於是祁九連自己病了都不知道。

  祁九呻吟,喘息,感受到晏時清的吻落在他眼睛上。

  祁燕說,你要躲遠點,閉上眼。

  時至今日他也牢記於心,他有時會閉上眼睛,但是良知過不去,最後抓緊的人,是晏時清。

  他以前根本不愛晏時清。

  向日葵在他這裡開出來花,暴露出的心意再掩藏不住,扯著他的神經,撕裂他的耳朵,一遍一遍地重申、告知、糾正:

  現在產生的情感才是愛、現在迸發的才是一場歡喜。

  他漫長的苦痛終於找到根源,以往的才不是愛,是有比愛更纏綿的情感捆住他的道德,束縛他的行為,讓他不能放下他,不能丟掉他。

  在學校的某一天春日,祁九與晏時清站在天台,意識到晏時清是自己能拯救的人。

  在年末的某一晚寒潮,祁九一個人坐在出租屋,意識到晏時清是,自己唯一能拯救的人。

  之前的不行、之後的不行、楊光不行、段小雨不行,只能是他、只能剛好是他。

  不會有第二個代替,不會有別的複製品。

  身體是疲軟的,又很粘稠,順著喉管下滑的吮吸,發出面紅耳赤的曖昧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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