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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顧未置一言,眼角冷冷看向她,只聽她繼續發瘋吶喊道:「我費勁心思趕跑你身邊所有圖謀不軌的女人,就為了讓你看上我一眼,本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與情愛兩字掛上關係,我還能這樣一直留在你身邊,但這女人的出現讓我嫉妒到發狂!她為什麼!她憑什麼!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這個女人!」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圍著你團團轉,就算是只狗也有感情了!」靜司雙手用力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尖聲叫喊,「北顧啊北顧,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靜司啼笑皆非,行為有些癲狂,眾人見她這般模樣,嚇得立馬給她騰出了一個圈子,皆是沉默不敢言。

  半晌,靜理開扶著的拐杖掉落在地上,僅剩的那隻眼珠子布滿血絲,瞪得快要掉出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頭髮凌亂的靜司,啞聲道:「真的是你……那可是你的親生父兄啊……」

  「還有你這個死老頭!」靜司忽然回頭沖他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雖面上對我百般疼愛,暗地裡早就將靜家所有都給了我同父異母那好哥哥,就因為我是個女的?我就不能繼承靜家,憑什麼,明明我母親才是正夫人,明明一切都該是我的!你們憑什麼要爬到我頭上!」她雙目眥裂,面容猙獰可怖,不再是眾人所認識的那個文雅端莊的大家閨秀,「都是我殺的,我親手殺的,他們都該死!

  靜理開佝僂著背,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著,別過頭去,不願接受自己寵愛至極的親孫女親手殺了他的兒孫,他那乾瘦的身軀似乎在瞬間風乾臘干,成了一副只剩層皮的骨架。

  家破人亡,不過如此……

  北顧握著熾羽箭的手微微亮起藍光,抱著千久面無表地拾級而下。

  靜司見到他在往那隻箭羽里灌注靈流,正衝著自己而來,剎那間驚醒。

  熾羽箭是她帶來的對付千久的,她深知這隻箭的駭人之處,哪怕過了幾千年威力遠不如從前,它還是能在輕而易舉之間讓人魂飛魄散,哆嗦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只見那隻紅色箭矢脫離了北顧的手,漂浮在他身旁,箭尖正隨著自己的移動的方向轉動著,猶如毒蛇一般對準了她,靜司幾乎是落荒而逃,四下張望出口:「你不能殺我!你不能!」

  靜理開從噩夢中驚醒,連忙攔在北顧面前,不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低聲下氣,語氣懇求,「北顧,此事是靜兒的過錯,但理應該交由上天界的天律來定罪,不管是什麼結果,靜家都一律接受,但您不能有違天律私自動刑,老夫知道靜兒此番罪惡天理難容,但我們靜家就只剩她了,還請您……」

  北顧垂下眸子盯進了他那失了鋒利的鷹眼,冷冷道:「本君就是天律。」

  只見他併攏雙指輕輕一揮,那熾羽箭在空中留下一道未來得及消退的紅線,以及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叫聲,已經跑到谷口的靜司猛地被羽箭貫穿,釘到了石壁上,猶如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隨著寒風擺動。

  靜理開還沒能說完這句話,僵硬地將腦袋擰了回去,見著石壁上掛著的人,雙眼一翻,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北顧繞開地上的人,將空中游也的靈囊收回,白衣翻飛,一掠而去。

  第76章 第 76 章

  千久猛地從噩夢中一驚醒,呆呆地盯著烏黑的房頂,胸口劇烈起伏著,四肢僵痛無力,緩了好半天才發現有人一直握著自己的手。

  寬大溫厚的手掌傳來一股安神定魄暖流,讓還沒分清現實與夢境的人緩緩回過神來,她輕輕回握了下,啞聲喊道:「北顧……」

  「嗯。」

  簡單一字,千久如夢初醒,艱難地將視線挪到他身上,聚焦將面前的人看了好一會兒,有些不確定的小心翼翼問道:「夜紓呢?」

  仿佛過了好幾個時辰,又仿佛只過了一瞬,房間內悄然無聲,北顧垂下了眸子沒有吭聲,就著她的手,將床上的人攬進懷中。

  窗外的月影有些寂寥,月華連半張床都撒不滿,屋內模糊得只剩個輪廓。

  北顧的懷抱很溫暖,但千久的心卻頓時寒了下來,巴磕在他肩膀上,呆楞地看著桌面上的茶盞,「原來不是夢……」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黑夜裡破裂開來,銀片散了一地,將赤腳而行的人扎得血肉模糊,尖銳的東西在血液中流轉,時不時刺痛著、警醒著,一輩子也無法痊癒。

  「他是為了救我……」聲音由微微顫抖逐漸哽咽起來,到最後開始失控:「明明該魂飛魄散的是我……明明該死的人是我……」

  北顧的手撫上了她的後腦勺,將她輕輕壓回懷裡,眉頭緊鎖著,又是心疼又是負疚。

  「我沒有夜紓了……」千久臉埋進了北顧的衣襟,像個無助的孩童嚎啕大哭起來,「我沒有小夜了……」

  那個對她笑盈盈,時常開玩笑說上幾句情話的小夜、那個明明錦衣玉食,連五穀都分不清,卻能在廚房弄得滿身焦炭,給她做一道喜歡的菜餚的二太子、那個高傲自大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卻能將她每句話銘記於心的小冥王,再也不會回來了。

  少年人純真熱烈,愛憎分明,卻停留在了最為精彩的年華,只為了不負深情,不負初心。

  「他對我那麼好,我還凶他……」千久哭得雙目紅腫,暗淡無光,哭得腦袋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匱乏卻又最真誠的字眼:「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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