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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初偷偷摸摸跟在聶衡之的馬車後面也是無奈之舉,她若是到聶衡之的府上去拜訪,那就是大張旗鼓地讓任何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顯然,這是行不通的,畢竟眼下這個情形,他們兩人的身份都是十分敏感的。

  如果再讓人知道他們之間有接觸,季初可以預見接下來會遇到的試探與麻煩。

  所以,再三權衡,她選了這麼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

  得到了准信,季初懷中抱著一個匣子垂著頭從自家的馬車下去,只走了兩步就到了另外一處更為寬敞溫暖的馬車上。

  馬車的車門一關上,四周的人散開,便形成了一個隱蔽的空間。

  「你求見本侯,是因為池家人?」聶衡之慢條斯理地打量了她一眼,發覺她明顯異於常人的素淡打扮,語氣十分冷淡。

  誰都看的出來,她是在為亡夫守孝。不過算算日子,一百天的孝期,早就過去了。可真是讓人艷羨的深情啊,呵。

  季初抬頭看了他一眼,眨眨眼睛飛快地又將目光收了回去,低低地回答,「和池家人的關係不大。」

  她的語氣有些低沉,可聽在聶衡之的耳中又是百般的柔軟,起碼是在重生之後很少能聽到的那種軟乎。

  心下狠狠一動,聶衡之哼了一聲,開口的語氣反而淡漠極了,「關係不大那就是有關係,當今想要將城防的官員給換掉,本侯順了他的意放了幾個商戶甚至抵消掉施岐偽造身份的事都不在話下。只是,本侯為何要幫池家那些人?施岐如今是本侯的人,倒也是罷了。」

  「真的和他們關係不大。」季初不太敢看他,在做了那個夢以後。

  「那你偷偷摸摸地跟在本侯的馬車後面做什麼?本侯念著從前的一點子情分,該提醒你的話前日就說過了。」聶衡之撩了撩眼皮,掃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難得緊張後目光有些晦暗。

  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季初了,緊張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竟然和從前她初嫁進定國公府的時候很相似。

  那個時候她對自己最好,眼神裡面帶著討好與愛慕。

  季初頓了頓,清澈的眼眸半垂,輕聲問他,「侯爺可否告知上輩子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潞州城被戎族人入侵,我不小心中了一箭死去。還不知,我死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我死的時候侯爺該還是活著的,傷勢也好了有一年吧。」

  真真假假,只要聶衡之開口回答了她的問題,她就會分辨出來。

  聶衡之在聽到她說起中箭身死的時候眼神一暗,又在聽到她說他的傷驀然抿直了唇角,直勾勾地盯著她,「上輩子你知道我的傷好了,你打聽過我。」

  是了,她一定打聽過自己,不然不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上輩子傷好以後他的日子就是數著過的,距離潞州城破的那日剛好是十二個月零七天。

  「侯爺是何等的人物,無論到了什麼樣的境地都不會被埋沒,上輩子你的消息不止是潞州城,想必全天下的人都知曉。」季初含糊其辭,又拐著彎兒捧了他一句。

  她清楚聶衡之從前的性子,開口誇獎他一句,雖然立刻看不出來,但事後他態度的轉變卻能讓她輕易地察覺到他的歡喜。

  果然,眼見著,聶衡之的臉色沒有方才的那麼難看了,「我們都重活一世,這輩子從你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刻就已經完全變了,你打聽上輩子那些事情沒用。」

  不僅沒用,可能還會誤導人。

  季初明白他話中的道理,奈何她打聽上輩子並不是提前想預示某些事情,而是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想。

  「我……我真的有用,如果聶侯爺還記得的話就勞煩長話短說告訴我吧,哪怕日後會出岔子。」季初不想放棄,態度有些執著。

  「沒什麼可說的,戎族人到處作亂,後來平京城圍著打了一仗,戎族人被打敗了就灰溜溜地離開了。」聶衡之說起來的時候興致缺缺,眉眼的冷淡還沒收起來。

  他說的含糊又簡單,季初深呼吸,沉聲追問,「那戎族人是被誰打敗的?按理來說,他也算是為我報了仇,我該感謝他。」

  「當然是我,除了我這天下還有誰是那些戎人的克星。」聶衡之輕描淡寫地開口回答她,很有些她是在明知故問的樣子。

  「戎人也同樣圍了平京城嗎?就和戴紹做的那樣。」季初的心在砰砰地跳,眼睛瞪得大大地盯著他。

  「嗯,戴紹我殺了,那些戎人也不過如此。」聶衡之隱約察覺到了她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喉結滾了一下。

  「殺戴紹,沈聽松死了,你也受了傷。殺戎人,你也受了傷嗎?」季初很固執地要得到一個答案。

  「哦,上輩子殺戎人啊,我死了。」聶衡之目光晦暗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回答,「戰死的,應該有人為我收屍。不過沒人會在我的墓碑上刻上未亡人的名字。」

  話音落下,他勾著唇角笑了。

  季初的心臟卻像是被重錘敲了一下,耳朵嗡嗡作響,剎那間臉上的血色盡失。

  是真的,那個夢是真的。

  原來上輩子會是那樣,會是那樣慘澹的結局。

  季初慢慢垂下頭,突然無聲地啜泣起來,嗚咽聲一下一下,都被壓在了喉嚨裡面。

  聶衡之伸出一隻手,到了半空狠狠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別過頭語氣漠然,「上輩子就只是上輩子了,如今本侯的性命還在戎族人首領的頭顱已經被砍下來了,不止如此,本侯還會長長久久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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