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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朔:「……」

  阿朔輕咳一聲,正色道:「最後提醒一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好戲開局,你們也該上場了。」

  言罷,他拍了一下手。

  聲量一起,陳洗下意識閉上眼,身體好似墜入深海不斷下沉,進入幻境時那絕望沉鬱之感再次出現。

  他心下難免不安,那時有師尊在身旁,可現在師尊不知被阿朔弄到哪兒去了。

  忽而,手被握住,熟悉的溫熱觸感讓心瞬間安穩下來,是師尊!

  再睜眼他們已回到岸上,正是跳海前十指緊扣面朝無妄海的狀態。

  不知在幻境中耗費了幾日。

  現下朝陽初升,海面上風平浪靜,暖紅色的光灑遍各處,映照得無妄海赤紅深透,像積滿了陳舊的血。

  陳洗環顧四周,於懲等人已不見蹤影,不遠處有一隊魔域士兵在休憩,一旁立了個架子,架子上綁著個人,頭髮散亂,渾身是血,暫認不出是誰。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游魚跳水的功夫,林淨染便將這隊魔眾制住。

  陳洗跑去看架子上人的情況,不由得驚呼:「白竹?!」

  白竹渾身是傷,小傷口不計其數,還有好幾處血窟窿,仍連綿不斷地滴著血,傷口可見白骨,觸目驚心。

  他氣息微弱,神智已不大清明,聽見少主的聲音,連眼皮也抬不起來,費盡力氣才擠出了一個字——

  「跑……」

  說完便頭一歪,再無聲息。

  「白竹!」

  陳洗驚慌失措,哆哆嗦嗦地捏訣要給白竹輸送靈力,卻被阻止了。

  林淨染面露不忍:「小洗,沒用的。」

  「什麼沒用?怎麼沒用?!白竹沒死,我要給他治傷!」

  「他死了。」林淨染沉聲道,安撫著懷中因傷心躁動的人。

  這冰冷至極的字眼,讓陳洗心尖一抖,他睜大眼睛停止掙扎,頃刻間眼淚決堤。

  從小到大一直是白竹在照顧他,白竹為人老實憨厚,十幾年來任勞任怨。

  白竹是魔域裡對他最好的人,比父親都要好。

  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傷口,陳洗悲憤交加,轉向一旁被控制住的魔眾,問道:「是誰?是誰下的手?!」

  「少主,這是尊主的意思。」

  一個領隊模樣的人回答,魔域中人大多不知易主之事,仍被於懲高超的易容術蒙蔽,以為於懲便是魔尊。

  「白竹侍奉不周,害得少主墜入無妄海。尊主讓我們在此等少主和青玉仙尊出來,一日不出來,便毒打白竹一頓,從其身上剜下一塊肉……」

  於懲是故意的!

  明知白竹對他的重要性,如此作為實乃挑釁。白竹是因他而死的……

  陳洗怒不可遏,仰頭大喊:「於懲!於懲你給我滾出來!!有什麼你沖我來,為何要殺了白竹!於懲……」

  憤怒失智的叫喊聲戛然而止。

  林淨染下了個昏睡咒,他輕嘆一聲,一邊輕擦去懷中人的淚,一邊問:「如今何日?」

  見青玉仙尊對少主這般小心愛惜,領隊震驚萬分,待林淨染冷聲又問了一遍,才回神行禮道:「回稟仙尊,今日是八月初八。」

  是時候了。

  林淨染瞥了白竹遍體鱗傷的屍首一眼,道:「不必收屍。」

  話音未落,他便帶著人不見蹤影。

  領隊站在原地,好久才反應過來:少主和青玉仙尊怎麼看起來怪怪的?而且他身為魔域中人,對一個靈豐門的人那麼畢恭畢敬作甚?

  林淨染抱著小洗趕往輪迴,原本他想先將人安置好,可如今這情況安排在哪都不放心,思來想去,覺得帶在身邊最為穩妥。

  正如當初於懲傳播的童謠里說的那樣「輪迴吞噬四界滅」。

  不出意料,於懲是想借神器布陣,激發輪迴毀滅之力。

  而用輪迴毀滅四界,並將時間選在八月八日,是為了悼念於道遠。

  於道遠灰飛煙滅後,余征遮蓋容貌化名於懲潛入魔域,每年八月八日會脫下面具,前往溪岸村掃墓。

  八年前,靈豐門下山收怨靈的五人和掃墓的於懲撞上,方安本是余征的徒弟,認出了師尊。

  於懲把於道遠的魂飛魄散怪在靈豐門頭上,心生一計,欲挑起仙魔紛爭——他假意周旋,將弟子們引至魔域邊界,痛下殺手。

  沒想到恰好碰見賭氣出逃的陳洗,和來逮兒子的魔尊。

  魔尊為救陳洗而死,於懲索性取而代之……

  沉睡中,陳洗回到了八年前那個血腥殘忍的日子,父親擋在他身前,被於懲刺了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溫熱的血噴涌而出,不斷流淌到他的身上,他動彈不得,只能無力地哭喊著,再一轉眼,父親的面容成了白竹。

  「不!不!不!」

  陳洗猛然驚醒,驚魂未定,隨即有人輕柔地幫他擦去額上的冷汗。

  「做噩夢了?」

  熟悉溫和的聲音略微拂平了陳洗心頭的躁動,他撲進對方懷裡,低喚了聲:「師尊……」

  「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林淨染輕撫懷中人的長髮,看向遠處已然天地變色的場景,沉聲道,「今日會有個了結。」

  一盞茶的功夫,他們便到了目的地。

  輪迴的虛像本是黑色之海。

  現下有四神器布成的陣法,浩瀚的神器之力,引得那廣闊的凝固黑海逐漸上升,大有吞天沒地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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