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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這麼一個人在孤絕中長大,在孤絕中忍受心疾的折磨。

  「一般人從小這般長大,早就瘋了。」姜鳳聲誠懇地道,「咱們的陛下已經很厲害了,著實令人刮目相看,十分欽佩。這一切若能被記入起居注,咱們陛下定然要青史留名呢。」

  葉汝真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開始發抖。

  「娘娘莫要害怕。」姜鳳聲的語氣依然十分溫和,「只要娘娘乖乖聽話,我保管娘娘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謝、謝大人。」

  葉汝真聽見自己的聲音明顯在發顫。

  這讓姜鳳聲很滿意,又向葉汝真許諾了一片光明前景,方交代,「今晚好好服侍陛下,若有需要,上回的藥……」

  風承熙忽然暴起,嘶吼著撲向姜鳳聲,像是要一口咬斷姜鳳聲的脖子。

  姜鳳聲端然不動。

  風承熙的手甚至沒能碰上他,一名黑衣人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他抓住風承熙的衣襟,一推。

  風承熙連退數步,撞翻了桌案才跌倒,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寒棠住手。」姜鳳聲道,「知道陛下現在有多金貴嗎?打壞了怎麼辦?」

  黑衣人點頭,退後。

  葉汝真只覺得眼前一花,黑衣人已經消失在整座大殿。

  姜鳳聲命人將風承熙和葉汝真送上轎輦。

  厚厚的氈簾放下來擋住了隆冬的寒風,也阻隔了姜家府兵的視線。

  葉汝真掏出帕子,輕輕替風承熙擦拭嘴角的血絲。

  沿路的宮燈光芒透進轎內,照出她臉上的淚光,眼淚好像流之不盡,在臉上閃閃發亮。

  「別怕。」風承熙低聲道,「寒棠出手自有分寸,他們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真的弄傷我,就是一時血不歸經罷了,吐出來便好了。」

  「……那人到底是什麼人?」

  「姜家有暗衛你知道的吧?那人便是暗衛首領,神出鬼沒,永遠守護在姜家家主身邊。」

  「……所以,要殺姜鳳聲,需要先除去這寒棠?」葉汝真回想那人可怕的身手,喃喃,「這太難了……」

  「要是容易,我不是早殺了?」

  葉汝真沒有說話了,將那點血跡拭了又拭。

  風承熙捉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在抖。

  她臉上的淚光依然發亮,淚水沒有停。

  「還哭呢?」風承熙輕輕替她抹去眼淚,「不是說了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葉汝真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不想讓外面的人聽見,哭得無聲抽噎,上氣不接下氣。

  風承熙一時有點怔住,葉汝真像女孩子的地方真的不多,很少嬌氣,很少發脾氣,也很少哭。

  他撫著她的背脊:「……怎麼了?」

  葉汝真埋在他肩上用力搖頭,雖是無聲之泣,卻是五臟都絞在了一起。

  「對不起……」她哭得直抽抽,「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他懷疑整個世界,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可她卻騙了他那麼久。

  她好恨自己。

  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她一定一定要早點告訴他,一定一定不會再騙他了。

  「你為什麼要被我騙啊,」葉汝真哭得一塌糊塗,語無倫次,「你那麼聰明,為什麼老是被我騙到啊……嗚嗚……風承熙……你為什麼這麼笨啊……笨死了……」

  風承熙抱著她,見她哭得稀里嘩啦,低笑了一下。

  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人身上栽這麼大跟頭。

  回想起來,處處皆是破綻,他居然熟視無睹,甚至還幫她圓謊,想想真是糊塗透頂。

  但這能怪誰呢?

  怪只怪她一身青綠官袍站在御書房裡,昂然告訴他她要辭官的時候,目光太過清澈,神情太過動人。

  每一個人來到他身邊的人皆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有她總是想要從他身邊飛走。

  如果說他的世界是一座由陰謀與惡意打造的牢籠,那她便是牢籠外照進來的一縷光。

  她意味著外面的天高地闊,外面的光風霽月,外面的溫暖人間。

  他不僅僅是愛上她,更是透過愛她,重新愛上了這個世界。

  「知道自己欠了我,可準備好了還債?」風承熙輕輕地吻在她的耳墜上,「先說好,今晚可得好好陪著我,我要怎麼樣你就怎麼樣,不許耍賴。」

  葉汝真抬起頭看著他,眸子因為沾了淚光而顯得異常晶瑩:「我會陪著你,會永遠永遠陪著你,風承熙,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你也可以抱著我哭一場。」

  那個事實雖然風承熙發現很久了,但今日被叫破,就像一柄刀子徹底捅到了底。

  風承熙沉默了,轎內一片寂靜,外面只有宮人的步履聲,以及大雪在枝椏上壓出的吱吱聲。

  「哭是沒有用的。」風承熙低聲道,「要將我身上所受過的痛苦全部還給姜鳳聲,那才有用。」

  *

  姜鳳聲坐在坤良宮裡,看著御醫給姜鳳書診脈。

  此時留在太醫院的皆是姜鳳聲的心腹,但為了穩妥起見,為姜鳳書診脈的御醫有三名。

  姜鳳書坐在帳內,一隻纖纖玉手從帳子底下伸出來,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綃帕。

  三名御名前後各診過,回話都是一樣:「恭喜娘娘,恭喜大人,娘娘確實是喜脈,只是娘娘近日或許略有勞累,胎脈略有不穩,須得靜心調養才是,千萬莫要憂心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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