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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眼神冰冷壓抑到了極點,卻一點都不敢像從前那樣強勢奪取一切。
他甚至必須恭恭敬敬,乃至謙卑地表達自己的意願。
“凝冰君是人界的英雄,雖不知為何自爆元神還能復活……但本君也念著你曾對人界的犧牲,還請不要太過分。”凌翾看了一眼芙嫣,蹙眉道,“她是本君的弟子,行過拜師禮,教養過百年,不是她說不做這個師徒便能不做的。”
謝殞耐心告罄:“她能。”
他不容置喙道:“她說不是就不是。”
他上下將凌翾一掃:“看來你有意見。”
凌翾領受著他的威壓道:“是,本君自然有意見。”
這話說得艱難,尾音都因對強勢的威壓而發顫,這都是他曾對芙嫣做過的事,如今都被謝殞返了回來,讓站在謝殞身後的芙嫣心情微妙。
這種不需要她出面,費盡心機斡旋的感覺,真是新鮮極了。
這麼多年來,不管面對什麼危機,她總是靠自己,凌翾道君似乎對她很好,拿寶物堆她的修為,但當她真遇到排擠針對時,他大部分時候都像是沒看見一樣,冷眼旁觀著她如何解決困局。
他如一個看客,除非必要,絕不出手相助。
謝殞則不一樣。
哪怕芙嫣不需要,他也會筆直地站在她面前。
芙嫣心跳有些加速,古怪的感覺占據了她心臟的所有位置,她視線定在他的背影上,忽然發現他其實很高。
雖然錦袍裹著的琉璃身姿有些瘦削破碎感,但他真的很高……有了凌翾做對比,更顯得高了些。
面對凌翾的拒絕,謝殞沒有立刻出手,反而收起了水弓。
“你待如何。”
他不輕不重地吐出四個字。
他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真的想認真聽凌翾要如何一樣,可凌翾知道根本不是那樣。
四目相對,屬於男人的直覺讓他很清楚對方的意圖。
“總聞凝冰君傳說,今日難得有機會,自然想討教一番。”
凌翾也算是天之驕子,逆反心理生出來,很不服輸。
然天之驕子與天之驕子之間也是有莫大差別的。
謝殞直接道:“好,我贏,她此後與玉辰殿無半點關係。”
他的話到此為止,根本不做輸的假設,狂妄至極。
凌翾脾氣上來,扔下一個“可”便提劍認真與他交戰。
他心裡想的是,之前那一招是對著芙嫣,並未拼盡全力,被那般攔下是可以理解的。
如今他拼盡全力,該不至於那樣。
但是……
咣當。
本命仙劍再次如廢鐵般被對方一道靈力輕而易舉摧毀,凌翾捂著心口摔出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前後不過一眨眼的時間,謝殞便解決了修士里一個手就數得過來的道君。
他做出這等強到駭人之事,卻連眼都沒眨一下,收了勢就轉過了身,朝芙嫣伸出手,溫聲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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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瘋殞: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作者:她想幹掉魔界!
瘋殞:那我就是她的劍。
作者:她想三宮六院!
瘋殞:誰想做她的三宮六院得先有本事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留他們何用。
女鵝:……呦。
第49章
謝殞要帶走芙嫣,沒有任何人能阻攔,凌翾已經很明白這一點。
他這一生鮮少遇到敵手,這次該說是第一次,卻已經是最致命的一次。
他抬手虛虛一握,本命劍回到手中,劍刃上竟然有些豁口。
劍修都非常珍惜自己的劍,凌翾也不例外,他這些年身居高位,其實是希望嘗試一下失敗的滋味的,可他一直期待的是芙嫣來給他這一次失敗,如今……被別人輕而易舉打敗,這個人還要從他身邊將芙嫣搶走,凌翾妖異的鳳眼有些發紅。
他肯定想阻攔,但那會顯得他十分輸不起。
他已經與謝殞比過,還允了對方的條件,現在就不能反悔。
他眼睜睜看著芙嫣跟著謝殞穿過眾人,她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凌翾一愣,神情複雜地想扯出個笑容,卻發現她的目光是擦著他落在另一人身上。
伽藍殿佛子被元和法師阻攔,沒能去追芙嫣。
芙嫣遠遠看著對方,慢慢收回目光,像真正的素昧平生一樣離開。
不渡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感受,他只是覺得好疼。
他緊緊按著心口,在芙嫣快要消失的時候,突然道:“你說過要教我。”
芙嫣腳步一頓,她視線望著前方,清楚地看見謝殞的身子在不渡開口後僵硬起來。
她沒有立刻轉頭,不渡的聲音不大,但修為高到足以讓在場每個人聽清楚。
她有什麼可教伽藍佛子的?沒有人知道。
他們很好奇,好奇芙嫣的回答。
但芙嫣沒有回答。
是佛子等不到回答,再一次問:“現在這種感受是什麼。”
芙嫣這次才真正地轉回頭去。
她隔著一段距離與他視線交匯,笑了一下才說:“這大概就是被拋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