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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沉沉的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五條悟忽然想起這幾年夏油葉轉到庭院去住的夜晚,他總是會偷偷跑去看她,偶爾禁不住念想地親親抱抱,趁著她熟睡,做一些她清醒時一定會感到抗拒的事情。

  可現在當他再一次去往那個庭院時,映入眼帘的只有堆積的落葉,還有鋪上一層灰塵的門檐。

  冷清地毫無人情味,就像是幼年的他獨身一人待著的房間。

  那人的話語再次迴蕩在耳邊。

  五條悟將胳膊蒙上眼睛,平躺在床上,不由得開始想。

  你要詛咒誰呢?

  你在恨我嗎?

  他幫她懲罰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整個咒術界高層在那幾天內天天都人心惶惶,卻實在拿他沒有辦法。

  她在詛咒誰呢?

  她會怨恨我嗎?

  五條悟常常會思考這些事情。

  心愛之人臨死之際的眼神總是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在他教學時,在他祓除咒靈時,在他吃飯喝水閒逛發呆無所事事的時候,無時無刻地浮現在腦海。

  他就這麼安靜地在床上躺了一夜,點點熏人的酒氣從吐息中泛出,第二天又帶著仍然有些昏沉的頭腦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後像往常一樣穿上咒高的衣服去了高專。

  伏黑惠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教室里,低頭看著手裡捧著的咒術概念書,那副認真的模樣倒有幾分像她。

  五條悟恍惚了一瞬,很快又回過神,他嘴角依舊掛著輕浮的笑容,幾個圈圈轉到伏黑惠的身邊,彎腰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

  「看這些沒用的破書幹什麼,有什麼不懂的不如直接來問老師我啊?」他在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注視下笑嘻嘻地說:「我可是比這些書有用多了誒。」

  少年沒有理他,雙手併攏合上了書,自顧自地站了起來,側身繞開他走出了教室。

  空曠的教師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五條悟愣了一下,垂下了手臂。

  這小孩是在跟他鬧脾氣嗎?

  伏黑惠的彆扭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快,當天下午,他又回到了先前的狀態。

  於是在吃飯時五條悟又湊了上去,一邊笑著拿著叉子往嘴裡塞小蛋糕,一邊語氣調侃地對自己看大的小朋友委屈道:「小惠今天好冷漠哦,老師昨天做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你還好意思說。」

  伏黑惠麵條斯理地吃著便當,露出了一雙死魚眼,語氣波瀾不驚道:「昨天到底是誰喝得爛醉到連酒錢都忘了付,還是我把你從老闆那裡贖回來的,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倒是不要喝酒啊……」

  五條悟撓著自己的後腦勺哈哈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兩人沉默了半晌,黑髮少年再次開了口。

  「葉姐姐她……」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話說到一半,看到面前人的臉色,又沉默了下去。

  五條悟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他放下蛋糕,聲音輕了許多。

  「小惠想她了嗎?」

  伏黑惠撇開視線,掩飾般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茶水淌在舌尖,泛起絲絲苦澀。

  他覺得他恐怕這輩子也無法忘記——

  當自己在夜色中匆匆打車抵達酒館時,那個向來不著調的最強老師,一邊用著無比哽咽的聲音,說著「對不起」,念著「我愛你」,執拗地喃著一個死去之人的名字,一邊不斷地給自己灌酒,手中還緊緊攥著一張雙人合照。

  那一瞬間……

  伏黑惠終於得以窺知到,自己的老師平日隱藏在輕浮表皮下的,那洶湧愛意的冰山一角。

  ——

  一年級又來了兩個學生,這讓原本冷冷清清的教室里多了幾分熱鬧。

  其中有個叫虎杖悠仁的少年很特殊。因為意外成為兩面宿儺的容器而被上面下令處死,是五條悟從曾經關押著夏油葉的那個房間內把他帶了出來。

  他在心底暗暗發過誓,從今以後,不會再讓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在那個布滿了咒符的,封閉陰暗到足以令人發狂的房間內,感受到她曾經歷過的痛苦了。

  乙骨優太是如此,那個粉發少年也不意外。

  虎杖悠仁是個個性開朗的少年。

  他很活潑,覺悟很高,並且體質優越,像個小太陽一般,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

  五條悟時常會想,如果夏油葉還在的話,這樣的少年一定會是她所喜愛的類型。

  一年級自從加入了兩個新生之後就鬧騰了起來。

  某天,在他帶著大家去飯店吃飯時,粉發少年眼見地撇見了他夾在錢包中的結婚照。

  「老師,已經結婚了嗎?」

  伏黑惠措不及防嗆了一口水。

  五條悟索性也拿出了那張照片,大大咧咧地將它攤開放在桌子上,揉了揉虎杖悠仁毛茸茸的腦袋。

  「是啊,老師也是有老婆的人哦。」

  「咦!竟然真的有!」兩個新生很驚訝地湊了過來,仔細看了一眼照片中的黑髮女人後,虎杖悠仁撓了撓後腦勺,面朝著白髮男人道。

  「什麼時候把師娘帶來學校讓我們見見唄?」

  野薔薇在一旁附和著點頭:「就是就是,那麼漂亮的姐姐,不要藏著掖著嘛。」

  「不行啦……」五條悟哈哈大笑起來,收起照片後,拒絕了他們的提議:「你們師娘因為生老師的氣,回娘家去了哦,現在估計不太樂意見到老師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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