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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還在煙花之地所得的金銀珠寶全被假母所留,只帶出了這枚香墜子,蔣家人不識貨,見不過是塊木頭,雕琢頗為粗獷,也只當尋常,這才留在了燕雲還身上。

  蔣母是眼窩淺,燕雲還前頭的話她入耳不過,只聽得後幾句說這香墜子名貴,這一木頭茬子,有丁點香味,不見精巧,就因著是什麼離丘先生的活計,就貴了?

  蔣父長年田間勞作的農夫,哪知什麼離丘先生。便連蔣大郎也只聽過名號一兩耳朵,再是能工巧匠,那也是下九流的手藝人,哪當放在心上,只他氣惱燕雲還的隱瞞,夫妻同床,娘子竟是拿他當賊防,辱人至深。他有諸多委屈不滿,眼下卻不是計較的時候,娘子不知體恤,當著外人痛斥委屈,萬一女官當了真,他娘親怕是要遭罪。

  蔣大郎慌急上前深深一揖,道:「女官容辯,尋常人家總有一二件唇齒打架之事,小哥母親鄉間婦嬬,雖有失儀之處,然本性良善,她心內當娘子家人,才有此過,皆是關心則亂之故啊。」又與燕雲還道,「娘子,疏不間親,你與母親婆媳相處,如同母女,一時心裡存氣,可說氣話,卻不可趁氣頭行事……」

  燕雲還不答話,只拿一雙秀美無雙的眸子看著蔣大郎,蔣大郎終還有幾分羞恥之心,越說聲越小。

  茜紅更是毫不理會蔣大郎,眼中仿不見他若大一個人,接了燕雲還的香墜子,輕撫了幾下,坊事傳言,丘離先生是俞丘聲的化名,以致這些木雕掛墜一夕之間身價百倍,有市無價。她將香墜子輕輕放回燕雲還手中,道:「娘子既為公主的貴客,有所求,焉敢不從?快快收起香墜子,此物可傳家。」

  燕雲還捏著墜子,茜紅既不肯受,她再推拉,不顯她的識趣,只顯姬明笙的小氣,當下收好墜子,深深一拜:「燕雲還謝公主垂憐。」

  茜紅道:「燕娘子不棄,便隨我們同去。」

  「多謝女官。」

  茜紅沒叫燕雲還收拾一二衣物,燕雲還也無意返身,清伶伶一個人,抬步就要跟著茜紅走。

  蔣大郎大急:「娘子留步啊娘子,萬不可負氣離家。」

  蔣父惡狠狠瞪向蔣母,蔣母一個激靈,也上來道:「兒媳,你我幾句拌嘴,哪值得出走的?」

  茜紅靜立一邊,不言不語,端看燕雲還如何選擇,好些婦人聽得丈夫低聲伏軟,便歇了爭鬧的心思,和好如初。她不知燕雲還與蔣大郎夫妻之間如何情況,單看蔣大郎,生得尋常,身量不高,微弓著背,手上沒有二兩的力氣,眉眼普通,眼白微黃不見神光。

  這不過是書院裡頭毫不起眼的一個讀書人,多年考學,功名與他無干,或與豪奢之家做個清客,或在鄉間辦間私塾,若有幸得了舉薦,在縣衙謀個小吏,做些文書的活計,此生便是頂了天。

  這樣的人與燕雲還站一塊,實不算相配。

  可誰知曉呢,巧婦常拌拙夫眠。誰知燕雲還是不是有心有意要隨他一生,在柴米油鹽、雞毛蒜皮之中,將受盡的委屈和水熬成一碗藥,吃進肚裡,將就著到老。

  「娘子,娘子,你有委屈,只管與我說,母親心裡正後悔呢。」蔣大郎急喚幾聲,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一個油紙包, 「娘子,我早早歸家來,特意與你買了你愛的桃花酥。」他打開油紙,想將裡頭的酥餅遞過來,打開,卻見一紙包的碎屑,不知幾時壓得粉碎,半塊整的都沒有。

  燕雲還的目光虛虛的,全不理丈夫的殷勤賠罪,一步一步,走得堅定又不留情,她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個令她喘不上氣的農家小院,這裡的一草一木,全都生著倒刺,近不得,更靠不近,挨靠一下,刺得人血肉模糊,還要勾出一塊血肉。

  茜紅看著燕雲還頭也不回地出院門,眉尾一挑,喝令兩個護衛:「攔著人,別叫無關人,驚憂了公主的貴客。」

  虎背熊腰的兩個護衛當即上前攔住了蔣家三人。

  蔣大郎急得口中發苦,直聲連喚:「娘子,娘子……」

  又哪裡喚得回人?佳人絕情如斯,蔣大郎竟生出一絲,妻子這一去,再也不回還的錯覺來,驚惶之下,推搡著護衛:「娘子,回來,娘子……」

  他倒好似生離死別一般。

  作者有話說:

  再次指路三十九章,因為作者粗心大意,雙重粘貼,導致內容重複,現在已用番外《逢帝上》替代。

  明天更新新章+番外《逢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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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蔣家仨人愁眉苦臉。

  蔣父發愁公主會降罪自家, 貴人要出氣,哪分青紅皂白,又是皇帝的女兒, 真是喊冤都沒地方喊。

  蔣母惶惶中, 竟又生出:那賤婦真箇走了那倒是天大的好事。她是真心不喜燕雲還, 嫌她辱沒蔣家門楣,眼下唯怕公主怪責。

  蔣大郎在屋內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公主的護衛好生嚇人,手一捏,他大半胳膊青紫了一片,骨頭險沒斷折。

  「不行, 爹娘, 我得去把娘子找回來,求也罷, 跪也罷,得把人叫回家先。」

  蔣母麵皮都紫了:「求?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生你, 要你讀詩書, 要你頂天立地, 你要去跪求一個伎子?」

  蔣大郎急道:「娘親知得什麼。」

  蔣父作勢又要打蔣母:「你一無知田間婦,屁事不懂, 你只讓大郎頂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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