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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把僵硬屍首上的衣服拔下來,李佳虞衝上來就搶,厚實的棉襖遞給小兒子,裙子想了想終是沒遞給大兒子。

  李佳虞眼帶歉意的看著大兒子,嘴裡柔柔的安撫道:「宣哥兒啊,不是母親不給你,實在是,這是襖裙,你個男子不好穿,所以……不過宣哥兒你放心,母親跟你保證,等回頭有機會了,母親一定給你想辦法,哪怕就是去搶,母親都必定幫你搶一套棉襖來!宣哥兒啊,眼下你弟弟還病著,你當哥哥的得大度體貼一點,讓著弟弟點,眼下,你便幫著母親把你祖母埋了吧。」

  謝時宣一聽,眼裡最後一點名為希冀的光——滅了。

  他舔著後牙槽驀地一笑,兩手一攤說的光棍。

  「母親啊,兒冷啊,沒力氣,等你什麼時候給兒找到了棉襖,兒再幫你埋人如何?現在?哦,兒得加緊趕路了,萬一沒力氣趕路被隊伍落下了,想來是沒人疼兒,給兒收屍的啊……」

  陰陽怪氣的朝李佳虞丟下這麼句話,謝時宣毫不留戀,轉身就走。

  瞅著這邊的動靜,坐在騾車上吃奪來貢品的三人一直作壁上觀,見到最後,親母子都鬧翻了,絡腮鬍忍不住嘖嘖搖頭,卻指著墳坑問自家頭。

  「頭兒,這些娘們可真毒,居然扒拉死人的衣裳哎,咱們真不管嗎?」,都說死者為大的呢?

  碼頭官渡可真是好,新鮮貨兒多,南邊的鮮柑橘都有,這玩意到了京都,怕是貢品吧?

  仇頭把手裡剩下一半,在這冬日裡難得的橘子塞嘴裡,心中唏噓被打斷,仇爺沒好氣的哼了手下一聲,而後牽著他的馬騎上就走,背著寒風打馬離開的時候,仇爺還不忘了給身後的笨蛋手下丟下句。

  「那是人謝家的老祖宗,又不是你胡家的老祖宗,人家都不急,你急個什麼勁?」

  反正自己已經仁至義盡,該提醒的,該做的,他都做了,他仇放可是最壞、最黑、最狠辣的押解差唉,已經問心無愧了好吧。

  望著仇放遠去的背影,絡腮鬍聳肩,心說頭兒都不管,自己更就管不著,趕緊吃完手裡的食物,把跟前剩下的半籃子往後頭車廂一收,絡腮鬍一抹嘴,招呼著二虎。

  「我說兄弟唉,別吃了,咱也得給前頭倆辛苦押解的兄弟們留點,你趕緊去催一催那邊的人,快點給人埋了,咱們也得趕緊上路了,不然隊伍就走遠啦!」

  待到二虎奔過去,急吼吼的甩著鞭子催促著,硬是讓四個女人把人埋好後,也顧不上這人只埋了淺淺一層,搞不好就會被野物給叼了去的屍首,趕著歸隊的二虎,催促著李佳虞五人就趕緊上路。

  昏迷中被妻兒帶著遠去的謝廣珩怕是死都不知道,他的親娘,不僅棺材沒睡上不說,死後連最基本的體面都沒能留住,更甚至是屍骨,在他們走後的當天晚上,就被一群過路的狼給扒拉了出來……真可謂是,河畔荒地埋枯骨,惡人自有惡人磨啊!

  李佳虞倒是長了心眼,還知道把從老太太身上扒拉下來的棉襖,叮囑兒子穿在髒兮兮的單薄囚服裡頭,可老虔婆下身的襖裙卻沒法子穿在囚褲裡頭呀。

  有心藏也藏不住,寒風刺骨又冷死個人的,不得已,李佳虞咬咬牙,把裙子當成了斗篷披著,小心謹慎,磨磨蹭蹭的,牽著小兒子走在了隊伍的最後,打著自己不在二房跟前晃蕩,就似乎能遮掩過去一樣,其實心卻是虛的,畢竟扒拉死人身上的衣裳,還是婆母的,她也虧心。

  可是吧,再如何小心遮掩,白日裡是好不容易混了過去,卻並不代表了從今往後都能混過去,這躲得了白天卻躲不過晚上呀。

  夜裡落腳的時候,謝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還不是得被關押到一塊去?

  當謝廣珩清醒過來,發覺曾經最是愛扒拉著他們家不放的大嫂,居然破天荒的沒到自家跟前來晃悠,壓抑著悲傷,心說已經失去母親,準備從今往後都好生照料剩下親人們的他定睛一看。

  只那麼一眼,便心緒劇烈起伏,氣血翻湧。

  大嫂身上披著的襖裙,五侄兒那明顯變得臃腫了的身材,謝廣珩哪裡還不清楚,背後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一想到自己的親娘孤零零的死在外頭,連死了都沒了安穩跟臉面,謝廣珩顫抖著手李佳虞母子,最後氣的氣血上涌,立時噴出一口血來。

  李佳虞也見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而到了眼下這樣的地步,這二房,自己也再榨不出什麼油水來,三房更加指望不上後,在謝廣珩提出再不管他們時,李佳虞也沉默不語。

  硬是憑著胡攪蠻纏,在王貞深怕丈夫再被她氣的吐血的情況下,李佳虞從退讓了的二房手裡,強勢的分到了二十兩銀子後,謝家就此分家,卻只可憐了謝時宴這倒霉蛋,那句父母在不分家,整個謝家三房都各自分了個乾淨,唯獨他依舊屬於大房,理法制度,李佳虞這個繼母,起碼明面上謝時宴根本甩脫不開。

  就這樣,分崩離析的謝家走走停停,隨著過了湟河,隨著天氣的轉涼,他們又走了一個來月的樣子,已經走完三分之二路程的他們,來到了大江邊上。

  遙望著船舶往來頻繁的熱鬧江面,仇爺指著江對岸,再次感慨,「只要過了這大江,再走一千里地,咱們就能到地方啦。」

  這是個好消息,於梵梵為此也覺得開心,「仇爺,咱們還是去官渡等船過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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