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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慶帝是個勤勉的帝王,為大齊民生做了不少實事。雖然偶爾也會犯錯,惹得群臣追在他身後跳著腳直諫,可在位九年期間,從未因為直諫處死過一位大臣。反之,若是真的做錯,獻慶帝還會下罪己詔,反省自己治國不端。同歷朝的皇帝相比,他尊崇天道人和、胸襟懷柔四海,算是難得的賢主明君。”

  裴勍年少失去雙親,常年跟在獻慶帝身旁,見天地之重,識大道蒼茫。對他而言,獻慶帝是仁君,亦是慈父。

  “勞煩張公公。這就回罷。”

  少年淡淡應聲,自八角亭中踱出,十九從內侍手中接過一柄六十四骨紫竹傘,撐在頭頂,為主子擋去漫天風雪。

  他身姿挺拔,一襲白裘錦袍,玉冠束髮,雪地的瑩白光亮折射在俊美無儔面容上,出眾眉眼仿佛籠上一層溫潤柔光,削減了幾分冷淡氣度。

  張德忠愣怔的功夫,看到這位年輕權臣將手中的緋紅之物攏於袖中,他以為自己花了眼,再仔細看去,卻見裴勍手中已空無一物,只剩下拇指上一枚玉扳指,通透瑩潤,暗夜生輝。

  獻慶十七年,皇帝於瓊林苑中舉行中秋詩會,名為切磋文采,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為了當一回月老,給京中適齡的世家公子和貴女小姐們搭橋牽線,促成良緣。

  瓊林苑中,嘉木蔚然成林,百鳥繞枝爭鳴,更有館榭歌台,碧水茵茵。

  九曲迴廊盡頭,設著數十張龍紋捲雲紫檀桌案,公子小姐們三五成群,圍著桌案巧笑低語,互看詩文。

  史清婉揮毫寫就一首詩作,被周遭貴女公子紛紛傳頌讚嘆,她身懷“大齊第一才女”的名頭,自然不會因為區區讚賞便欣喜若狂,她今日赴此詩會,乃是為在心上人面前顯露才華,搏他青睞。

  這邊詩文詠唱,男男女女爭做雅人韻士,皆擺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情逸態。

  另一邊,卻設著投壺、歌舞、宴桌,另圍著一群貴女,熱鬧喧譁,歡聲笑語不斷。

  為首的女子一身緋色菱紗百蝶穿花春衫,玉臂輕挽著團花灑金綃紗披帛,發間的珊瑚多寶金釵斜簪,墜下一掛圓潤東珠,隨著她轉頭的動作搖搖晃晃,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正是薛亭晚。

  史清婉聽著耳畔嘈雜喧譁不勝其煩,將手中筆桿一扔,飛過去一個眼刀,怒道,“煩死人了!要玩鬧怎麼不去別處?偏偏要在咱們旁邊,我看她薛亭晚是存心搗亂!”

  許飛瓊攔住她,“姐姐別惱!誰人不知永嘉縣主囂張跋扈,目無下塵,胸無點墨,倒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姐姐何必和她計較”

  她壓低聲音,又道,“聽說永嘉縣主近來和新科進士汪應連走的很近,若是二人玉成親事,縣主可就是堂堂進士夫人了!”

  史清婉冷哼,“區區進士夫人算什麼?那汪應連白衣出身,就算跪倒面前求我,我都不會嫁給他!”

  正說著話,傳來一陣嘈雜,只見一行人姍姍來遲,沿著九曲迴廊緩緩行來,一個個身量挺拔,長相俊朗,皆是朝中入仕且年輕有為的矜貴公子。

  貴女們紛紛作西子捧心之態,將一顆芳心融為深情眼神,望著心儀之人挪不開眼。

  若說得貴女們青睞最多的,還要數那位白衣錦袍,眉頭微鎖的年輕權臣。

  裴勍已過弱冠之年,身邊沒有父母幫忙操持親事,唯一的祖母提過幾次為他擇妻的事,都被他果斷婉拒,獻慶帝坐著皇帝的位子,操著老父親的苦心,百般關懷臣子的婚事,千叮嚀萬囑咐,叫裴勍一定要抽空出席今日的中秋詩會。

  為了叫獻慶帝安心,裴勍只得來此赴宴,他一向是出了名的淡薄冷然,孤傲出塵,目無女色,因著心情著實不佳,俊臉上濃眉深鎖,迎著一束束讓人深感不適的愛慕目光,整個人更是冷的能結出冰碴子。

  薛亭晚和德平公主玩了兩局投壺,覺得索然無味,隨手從桌案上拿來一隻孔雀翎毛攢成的毽子,高高拋起,提裙抬腳,輕飄飄踢給對面的德平公主。

  “阿晚!快看你身後!我是不是看錯了?裴勍竟然也會來這種無聊至極的場合!”德平公主將毽子踢給薛亭晚,一手指著她身後,不可思議地大叫。

  薛亭晚聽著身後貴女們的竊竊私語和低聲尖叫,壓根連頭都不想回,“聽父候說,一連三日御書房議事,皇上開口第一句話,都是叮囑裴勍一定要來赴中秋詩會。皇上都催到這份兒上了,他不來也說不過去吧?”

  德平公主點點頭,連聲嘆她說的有道理,不料感嘆的太過投入,腳上失了輕重,竟是將毽子遠遠踢飛了出去。

  毽子劃出一道完美弧線,穩穩噹噹,毫無懸念地,衝著眉頭深鎖的白衣上卿砸去。

  裴勍是什麼人?

  年少高才,行走御前,總是冷臉示人,就連獻慶帝都沒見過他幾次笑臉。每每金鑾殿早朝,此人輕易不張口,一張口便一針見血,直擊要害,直叫滿朝文武聽得心服口服,心肝俱顫。

  德平公主哀嚎一聲,躲到薛亭晚身後,“阿晚!救我!”

  裴勍正目視前方,提步緩行,忽然有個五顏六色的東西衝到眼前,他眼疾手快,來不及反應,便已經伸手穩穩握住。

  還未來得及細看掌中之物,便有一位緋色衣衫的美人兒衝到他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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