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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女人溫婉柔美的臉。

  那是她此生最恨最懼怕的一張臉。

  連看到,都會心生厭惡。

  二十多年以前,踏青時節柳絮紛飛,街道人聲喧囂,她化了精緻妝容,帶著丫鬟出府尋祝景,想見他一面,和他說說話。

  可轉過拐角,卻在街頭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站在一起。

  女人容貌溫婉,眼似秋水盈盈動人,無需說話,氣質已然脫俗。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塊,就好似璧人一樣。

  而她站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像個玩笑。

  連手上拿著要帶給他的禮物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太久了……太久了。

  當他離開祝家前往盛京,而那個虛弱的女人,則帶著孩子站在門邊,殷殷地目送他離去時,她就知道,她終於等到了她的機會。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也別喜歡別人了吧。

  景大哥。

  血液爭先恐後湧出,劇烈的痛苦之中,徐氏卻竟似感受到了解脫,她扯起最後一個笑,停留片刻,終於閉上眼睛,徹底失去意識。

  眾人驚懼無比的注視之下,玉鶯面無表情地拔|出刀刃,帶起一陣血色。

  她踉蹌地退後一步,站穩了。

  「南燕!」幾步之遙,原本一直隱忍不發的祝衫陡然大驚失色,大喊著撲過來,扶起地上的女人,「南燕,南燕!」

  祝桃身子晃了晃,煞白著臉,毫無力氣地癱坐到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崩潰哀嚎出聲。

  「祝老夫人,」玉鶯忽然想起什麼,歪著頭看向了一旁的祝老太太,面上沒什麼表情,「你就是吧?」

  女人的臉上濺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身上更是大片大片的血紅,手中一把鋒利刀刃,鮮紅一滴一滴砸下,看起來極為可怖。

  祝老太太已經站不穩了,扶著平嬤嬤的手退後,枯皺的臉發著抖,「你、你要做什麼……」

  瘋子,這個女人簡直是個瘋子!

  玉鶯黝黑的眼睛看著祝老太太,一字一頓道:「你以為我們稀罕你們這種骯髒的高門大戶?我告訴你,就算我姐姐嫁了你兒子,你也不配我姐姐叫一聲母親。」

  祝老太太愕然地看著她,嘴唇顫抖了一下,竟說不出半個字。

  玉鶯收回了視線。

  她抬起頭,看向遠處天與山的交界處。

  純粹的綠與天藍重疊在一起,讓人看了舒心極了。

  這樣好看的顏色,像極了當年她和玉槿各愛的顏色。

  那時候,她指著天說:「姐姐,以後我們一個穿綠,一個穿藍,等到很久很久的以後,我們絕對會名揚永州,到時候,我們就是永州最出名的歌伎。」

  玉鶯握著染血的刀刃,面上揚起很輕很輕的笑。

  那笑和她素來的嫵媚絲毫不同,像是年幼的小姑娘,看見心愛之物露出的燦爛的笑。

  「姐姐,我替你報仇啦。」

  玉鶯輕聲說道。

  「啊!」

  下一刻,祝桃哭啞的尖叫聲驟然而起,不遠處,林氏緊緊捂著祝成曦的眼睛,顫抖道:「成曦,成曦不要看……」

  撲通一聲,玉鶯軟倒在地上,手上的刀刃咕嚕滾到一旁。鮮紅順著土地的溝壑蔓延出去,蜿蜒成小河。

  柔蘭搖著頭不敢置信,要跑過去,「鶯娘子……」

  祝辭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回身邊。

  他看著面前的景象,道:「念念,這是她的願望。」

  玉鶯很早就對他說過了。

  玉槿離開之後,她一個人活在世上,早就不想活了。

  但是,在死之前,她要把最後一件事情做完。

  做完這件事,她就能瞑目。

  她想毫無負累地,安安心心地去見她的姐姐、母親和父親。

  天幕遼闊,老天像是聽見了地面上的哭泣和嗚咽聲,原本的獵獵寒風消失,只剩下餘下的微風,溫柔吹拂,卻將那哭聲吹向了更遠的地方。

  好似越過墳塋,到了天邊去。

  *

  搜集到的證據,再加上駱敬川交出的兩封信件,足以定罪。

  徐氏已死,玉鶯也自裁而死,祝延和祝衫則被關進牢獄,發配邊塞。祝桃並無參與此事,只不過她知悉內情,卻隱忍不發,勒令她閉門思過。

  祝辭搬離祝家,不再居於此處。

  祝家霎時間空了,祝老太太身邊只剩下祝桃,還有三房的祝凜、林氏和祝成曦。原本熱鬧些的祝家變得冷清許多。

  永州地界廣闊,祝家名下的宅子並不止祝家一處。

  祝辭在外除了蘭園,還有兩處宅門。

  只是……

  柔蘭不和他住在一塊了。

  東溪顧家整修翻新,顧父顧母以及顧忱皆回到了顧家去,小姑娘聽見這消息,開心壞了,當即就收拾包袱要打道回家。

  只是,小姑娘收拾包袱的時候,被男人帶著危險意味地攔住,「念念,你這是要搬回去?」

  柔蘭抬手把他一推,睜大眼睛道:「我當然要回去,那是我的家呀。」

  見男人沉沉看著她不說話,她才眨了眨眼,只留下義正言辭的一句話:「我還沒出閣呢!」

  說完,小姑娘就帶著包袱打道回東溪了。

  赴白看傻了眼,站在旁邊半晌,訥訥道:「二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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