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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約忽然更加好奇了:「那你是怎麼醒過來的?」

  季寒終於沉默了。

  沈約也不鬧他,知道有些東西不該問,只是笑道:「我的腿已經完全好了。明天,我就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了。」

  「是要去找那本書嗎?」季寒親親懷中人,溫聲道,「或許那句詩不是關鍵,我已經命人找到了清文的所在之地,明日便可以知道那本書到底在哪了。」

  沈約頓了一下,仰頭看著抱住他的季寒,雙眸彎彎:「真好。季寒,謝謝你。」

  季寒沉默道:「為什麼要和我說謝?」

  沈約靜默一瞬,看著季寒。

  其實,他一直都是不安的。自從做出了那個決定之後。

  極寒殿的冰霄清香淡淡地蔓延著,完全隔離了外界的干擾,也像是解除了沈約一身的疲倦。

  沈約輕輕將手指順著季寒的眉、眼、鼻、嘴輕輕描摹著,像是想把他的容貌記下來。

  一閉上眼,才發現,他依舊對無法再看到他這件事覺得恐怖,湧入心尖的都不是捨生為蒼生的大善的凌然自得,而是季寒眼眸中無限洶湧沉靜的愛意。

  沈約想了一想,這才莞爾回答剛剛季寒問的問題:「你說的對。對於自己的夫君,確實不應該說謝謝。」

  季寒的眼皮跳了一下,聲音低沉:「叫我什麼?」

  心中明明都是酸澀,但是卻因為眼前的人而有那麼一絲的清甜,沈約笑得狡猾,顯出兩個小小的梨漩:「我不說第二遍。」

  寒冰與烈火不可共存,但季寒卻可以。

  毫無預兆一樣,季寒狠狠地親吻上懷中人的唇,但是一接觸之後,動作卻又很克制溫柔,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像是把畢生的忍耐力都用完了,停歇喘息片刻,忽然聽到沈約清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還帶著微微的急促:

  「夫君。」

  季寒聞聲,眸光卻越來越冷,語氣也帶著警告:「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輕輕笑出聲,沈約沒有停止自己手上的動作,像是挑釁一樣,驕傲地看著季寒,聲音清冽悅耳:「你......不行嗎?」

  寒冰被曖昧撕碎了。

  在水滴成冰的極寒殿,熾熱持續了日出日落。

  季寒覺得懷裡的人睡的十分不踏實,他親親吻了一下懷中人的額頭,額頭上一個淺淺的冰藍色光澤若隱若現,懷中人似乎有了些許安全感,手緊緊抱住季寒的腰,眉心還是有化不開的愁。

  季寒靜靜想了想,另一隻手緩緩打開,裡面有一個小小的花,靛藍顏色,清幽若有若無。

  冰霄花生長在極寒之域的山上,極為難得才有那麼一株,安定人心,平和心神。

  看著懷中人的眼,那些記憶一一流轉,在寒山識海中的、在寒山竹林中的、自己身死前看到最後一眼......

  但是這一切都忽然在某一處斷開了一樣,只剩下的是黯然與空白。

  季寒微微合上眼,將懷中人摟的力度放鬆了些,像是睡著了一樣。

  燭光剪雪,月輝落華。

  那個小小的,似乎有些嬌氣的神侍的眼睫輕輕顫動,他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在黑暗中靜默許久,最終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落在那人眼上,一個輕輕的、帶著決絕的吻。

  *

  發現下了半個月都沒有停歇的雨終於停了的時候,寒山的村民的第一反應是欣喜的。

  他們摸摸自己臉上已經淡下去的竹紋,心中謝天謝地:「終於,這一場大雨終於停了。」

  「寒山啊,」有個村民喃喃自語,「寒山吶,做錯了好多的事情。」

  另一個大娘嘆了口氣,道:「但是啊,總算是結束了。」

  發現下了半個月都沒有停歇的雨終於停了的時候,靈台眾神的第一反應是欣喜的。

  「人間的信徒差點把寒山觀都要踏平了。」三月心有餘悸道,將樹葉尖那一點殘餘的水珠引入玉罐之中。

  他一邊的靈遷卻美眸輕斂,語氣冷冷:「大水不會無緣無故就停下來,五嶽十社畢竟是沒了。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是嗎?」三月看著天際淺淺映射出的虹,還是笑的很開心。

  *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叫喊在偌大的極寒之地響起,遠遠看過去,天際裂出一塊很大的口子,像是能夠將所有的黑暗吞噬進去,將所有的記憶都一一吐還。

  黑雲壓頂的雪原,有一個人就站千丈冰霜之上,他的肢干像是被什麼緊緊鎖住一樣,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像被黑色的雷電擊中了一下又一下,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沒有一處是好的,全都是血色青黑色的淤青與傷口。

  沈約眼角落下一滴晶瑩的淚,俊秀的臉上,是趨於死寂的一片隱忍,但是唇畔還是帶著決絕的笑意。

  沈約隱隱約約想起,當他還是一本書的時候,他的主人離霜上神在靈識初開的時候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那些善神總是念叨著良善是世間常理,可是,良善到底是什麼?是善惡到底源於什麼呢?是將錢袋中的所有財物給予窮苦嗎?是來自人的內心天性嗎?

  當時的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現在的他,終於知道,何為良善。

  他對世間的善惡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他不相信人間有無條件的善良這種鬼話,但是也不明白善惡到底有沒有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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