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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相迎從齊鳳池口中得知,懷林郡那場疫病一路向北也蔓延到東陵去。各地的郎中奔赴過來,從試藥到治病,費了數月才將疫病控制下來。

  那治疫病的特效方子裡有味叫白頭翁的君藥,那會兒緊缺的厲害,恰逢竟勝人囤了不少,不少賣藥的商人靠這個發了財。

  這世上的恰逢之事,背後必有精心謀劃。竟勝國曾經投靠東陵國,最擅長巫醫蠱術之事,疫病在北齊時沒有特效藥,一到東陵那特效藥就出來了,這麼看來黎昀對這場疫病的投放早就有謀劃。要不是竟勝國早已經被凌琅攻下,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凌琅花六個月時間攻下竟勝是對的。謝相迎從前只重視糧草而輕醫藥,到底是他疏忽了。

  謝相迎把事情想明白,人也通透了些許。這兩國之爭本就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參與的。不謀劃人,就要被人謀劃,也不怪旁人要將他當作棋子。

  這一病養了五六日,又費了不少銀錢。治病的藥草是齊鳳池偷偷送來的,謝相迎對這人不遺餘力的幫助很是感動。

  他喜歡與齊鳳池在一處,這樣一個沒有心機的良善人,不會有人討厭。

  等到頭腦徹底清利了,謝相迎拿了些家裡做的點心去拜訪齊鳳池。

  齊鳳池所在的醫館在繁華的昌平街,謝相迎未走到近處便看見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在砸東西。

  「成王府的話也敢不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一聲巨響,「匯盧醫館」的牌匾應聲而下。塵灰在眼前四散開來,人群里齊鳳池的眼睛紅的厲害。

  謝相迎見此情形,明白必然是自己牽連了齊鳳池。這些人不動聲色這麼些時日,等到今日才動手,想來是凌琅已經帶著督查院的人離開了。

  「住手。」

  謝相迎道了一句,撥開面前擋著的路人走過去。

  那小廝看了謝相迎許久,才把人認出來:「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謝相逢,謝先生。」

  這話一出,圍觀眾人的目光便落在謝相迎身上。

  謝相逢此人曾在成王府門前為三公子作過「芙蓉玉臂繁花好,引身折腰春光俏」這樣的艷詞,能活著從成王府出來也是件稀罕事。

  謝相迎道:「是我求這位郎中來看病的,與他無關。」

  「與他無關,他不去你還能扛著他去不成。」那小廝笑了幾聲,看著謝相迎道,「聽說謝公子前些日子去汪大人府上侍奉,也不知是如何侍奉的,今日若是能說道一二,咱們幾個也就不為難這小郎中了。」

  「你們,欺人太甚。」

  齊鳳池看著謝相迎,一雙眸子擔憂的厲害,這幾人一過來就砸東西,分明是為了殺雞儆猴,做給各家商販看的。今日若讓他得逞,往後謝相迎一家子人可怎麼過。

  謝相迎的手輕抬,想起手中空空又堪堪落下,只道:「我與汪大人乃是故交,君子之交淡如水,這位壯士又何必以己度人,憑白污了大人的名聲。」

  「你這話是說咱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小廝冷哼一聲,一隻手落在謝相迎肩膀上,正要用力,下一刻,腕子被人擒住,狠狠擰了一下

  「什麼人!」

  那小廝痛地抽回手,瞥見一個身著煙藍色錦衣的青年男子立在眼前。

  是周晏。

  謝相迎看著周晏,周晏略略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令牌。

  「督,都察院……」那人見到都察院的腰牌,氣焰消散了大半,他見周晏年輕,又道,「咱們成王府上的私事,你最好不少插手,否則前路堪憂。」

  「我原是不想插手的,只是……」周晏說著,垂眸看了身側謝相迎一眼,和聲道,「此人是我府上的小夫郎,內人有難,若是不出手相助,豈非不仁不義。」

  他眸光微斂,一雙含笑的眼中儘是「情深」二字。

  那小廝愣了一愣,問他道:「你可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麼人?」

  「自然知道,在下周晏,告訴你們家公子,內人曾經吃醉了酒多有得罪,讓他多多海涵。」

  他說著,瞥了齊鳳池一眼,齊鳳池會意,忙走到周晏身後。

  這北齊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周晏是長公主與周晏大將軍的兒子,這謝相逢怎麼會攀上這樣的貴人。

  那小廝面色難看的很,卻又要恭恭敬敬地對著周晏行禮:「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周將軍,還請周將軍莫要責罰。」

  「無礙,把這裡收拾好便走吧。」

  周晏是武將,但言談舉止間皆是文官氣質,不得罪人也沒有半分居功自傲之意。

  放下話,周晏便帶著兩人穿過人群離開了。

  謝相迎與齊鳳池被周晏帶進一家酒樓的雅間,人坐在位子上才開口道謝。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救。」

  謝相迎看著周晏,面上帶了些笑意,他向來喜歡這孩子,如今再相見,心下也覺得高興。

  周晏道:「無礙,只是委屈了你,我見他們有意作賤你,只好編了個這樣的名頭賭他們的口。既是救你,也是救他。」

  他的目光落在齊鳳池身上。這個在懷林郡以一己之力說服所有太醫,選用白頭翁治病的小郎中,周晏很感興趣。

  周晏是周旋與長公主的兒子,樣貌堂堂,在北齊是數一數二的俊朗人物。被這麼個人盯著,齊鳳池的臉不由紅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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