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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凝熙努力平穩著氣息,忽略饒有興致的旁人,將自己心意再一遍告訴心上人。

  「一幅畫兒就想求得諒解?」程士誠嗤之以鼻。

  這便是他與陶心荷的又一不同之處了。

  桃心荷蘊著滿腔感動,唇角顫抖,幾乎不管不顧出聲應下。

  這不僅是一副畫,是顧凝熙為了完成她的考驗而付諸實踐,勘破自己奇疾的展現,是陶心荷確信顧凝熙能認出自己的釋然,放下心頭糾結的鑰匙。

  程士誠出聲,提醒了自有默契的兩人。

  按照當日所言,顧凝熙畫出了人物小像,陶心荷便應該給他機會,許他追求,為著破鏡重圓的前景共同努力了。

  眼下卻並非互訴衷腸的良機。顧凝熙身有重擔,朝廷那裡還等著他,陶心荷這裡還沒有十成十的信心,程士誠也不會坐視他們就此和好的。

  「你肯收下麼,荷娘?」顧凝熙將畫軸向前送了送,語氣忐忑地問,就像是問陶心荷願意不願意收下他的悔過之意、追求之請。

  外頭的雨又驀然停了,沒有雨聲的掩飾,花廳里安靜極了,仿佛主僕客等諸人都在屏息等待陶心荷的回覆。

  抬起頭,迎視上顧凝熙落在她發頂的視線,陶心荷細細描摹他的眉眼,心弦奇妙地震顫不已,如同被顧凝熙眼中的無窮情緒撥弄了。

  她,能不能再試一次?再信他一次?再賭一次?

  為何不可呢?

  莫七七已經遠走,顧凝然伏法流放,這些外因暫時消去。顧凝熙的成長擔當,正在日益顯現,陶心荷一向是信他人品,只是對他處事方式失望而已。

  心頭牽絆放不下,滿腔雜草堵塞著她,令陶心荷和離至今一直堵著大石般憋悶,連吃睡都受影響。

  她自知後半生還長,變數頻仍,今日的一切其實並不代表什麼。

  那麼,對顧凝熙鬆口或是不松,也就是個選擇而已,從這次和離來看,是風險不大的選擇。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她再傷一次心吧?屆時她的心境會不會有新的變化?徹底放下?而還可能結出美好後續呢,譬如,他們回到恩愛情濃時,填補陶心荷心底空虛。

  她又轉頭看了眼窗外,太陽再次不屈不撓從雲層後露出臉來,照射一草一木,露珠晶瑩可愛。

  仿佛直到此刻,陶心荷才徹底明白「海闊天空、雲銷雨霽」的感受,終於粲然一笑,點亮了她整張面龐。

  「你深情厚意,我領受了,畫作是我的小像,蒙君相贈,自然要收。」陶心荷說得極慢,一字一句,頗有深意。

  顧凝熙聽懂了,面目大放異彩,如獲新生,連連點頭,手足好像無處安放一般,顧此失彼。他又想將畫作拿給陶心荷,又想坐下好好出了屏著的這口長氣,又想起身長嘯,向所有人宣告荷娘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簡直不知先做哪一樣為好。

  從話出口之後,陶心荷便唇角含笑地看著顧凝熙,潛藏的舊情一點點從眉間眼角溢出,感同身受顧凝熙的興奮欣喜,自己也覺得全身暖洋洋的,仿佛肚腹內飢餓都可以忽略了。

  程士誠直覺不對,不知這兩人當著他的面打什麼啞謎,硬是插話:「我也想向顧司丞求畫。」

  陶心荷對他擺擺手,轉移話題道:「方才伯爺還同我說,顧司丞該在朝上風光了。」

  再對顧凝熙鄭重說:「皇恩浩蕩,待你今日上朝領命,你來我們府上已經耽誤了,不好拖延太過,快入宮去吧。」

  顧凝熙好像只會點頭一般,笑吟吟地頷首不已,卻端坐椅上,沒有下一步動作。

  陶心荷又好氣又好笑,直接吩咐識書:「帶你主子去整理整理儀表,起碼重新梳個發,你們坐馬車來的吧?把桌上點心帶到車廂,入宮路上吃。」

  久違的女主人口氣的吩咐,讓識書跟著激動,連連應是。

  多少有些羞意,陶心荷故意不看顧凝熙,轉而再問程士誠:「我們府中該擺早膳了,伯爺是不是……」

  「叨擾了,我便留下來蹭貴府一頓早膳好了。」程士誠裝作沒聽到趕客之意,明明腹中飽實,依然如是接話。

  顧凝熙重複道:「我也想蹭一頓早膳。」邊說邊按住腹部,他是真的感到空空如攪了。

  「你不行,快去上朝。伯爺是清閒富貴人,你有這福氣?」陶心荷不輕不重的話,讓顧凝熙喜上眉梢,程士誠頗不是滋味。

  陶心荷揉揉額角,這個場面反倒不好直接趕走程士誠了,便客套請他留下用些清粥小菜,也讓薔娘當面向他這個男方大媒賠個不是。

  顧凝熙戀戀不捨離座,低喃著「來日方長,不在朝夕」幾個字,不知對自己說還是對陶心荷,走出花廳後,熟門熟路向客院行去,識書喜滋滋跟上。

  程士誠眼見花廳恢復了他與陶心荷兩人的狀態,卻沒有一絲一毫驅走情敵的勝利之感。

  一頓早膳雖然在陶心薔嘰嘰喳喳中不算冷場,可是陶心荷送他到府門口時候,認真說:「伯爺,方才在花廳,在您見證下,我答應了顧凝熙重來一回。多謝伯爺雅量寬宏,促成了我們,我感激不盡。」

  程士誠心頭不詳的感覺成真,待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沒什麼適合說的了。

  「只要你一日沒嫁人,我也是有機會的,對不對阿陶?」他只能拋下這句話,宛如挽回顏面一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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