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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行淺的官員一邊咳嗽一邊紅了臉,定力強一點的則故作高深,「你懂什麼,那叫神仙打架,豈是我們凡人能談論的?」

  自開朝之後,沈清容越來越勤政。

  他為了招攬更多的奏摺,甚至還設了午朝。大臣們送上來的摺子越多,他就有越多的理由同黎雲書在一起。哪怕不做什麼親密舉動,單是坐下來批摺子、處理政事,都覺得很開心。

  這樣的美好一直持續到了開春。

  北蠻的牛馬熬過了隆冬風雪後,咬牙崛起,向著大鄴進發。

  未過幾日,雁門守將托人來報:「陛下,我們找到前朝太子殿下了。」

  消息傳來時,整個朝堂都炸開了鍋。

  但沈清容早給朝堂換了血,太子一黨勢力已近乎衰弱,大家只當他是一個睿王,紛紛諫言道:「人能找到已是萬幸,陛下遣人迎他回京吧。」

  沈清容不動聲色,「黎尚書覺得呢?」

  「臣附議。」

  「......」

  朝堂內安靜許久後,他道:「禮部與兵部依規制遣人前往雁門,迎睿王殿下回京。」

  當晚,黎雲書見沈清容一天都是面沉如水的模樣,問他:「擔心睿王有謀劃?」

  他低低應了一聲。黎雲書主動抱住他,安撫著他的肩背,「那麼多危險都熬過來了,這回也不會有事的。」

  「是啊。」

  沈清容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他想說很多事情。想說他曾親眼見到顧子墨拜訪睿王府,想說自己早就有了猜測......但他說不出口。

  太子若還活著,睿王府必然第一個知道情況。如今睿王府上下都是謝初在打理,顧子墨同他本無多少交集,這麼頻繁地交往,已經暗示了事情不簡單。

  他的兩個朋友,都在一點點背叛他。他最珍視的情義在一步步扭曲,與他背道而馳。

  沈清容在她耳旁低低一嘆。

  「只剩你了。」

  *

  數日後,顧子墨與張慎思前往雁門迎睿王回京。謝初作為睿王府的幕僚,一併前行。

  顧子墨和謝初確實不對勁。

  最先聽聞風聲的是謝初。他通過太子的家信,得知太子被扣留在北蠻,一時無法脫身。而顧子墨不知為何關注起了睿王府,三天兩頭拜謁府中,這消息到底沒瞞住。

  太子想奪位。

  謝初是太子的人,自然會被牽扯其中。

  而顧子墨想:「黎雲書當年就是憑這個上位的,她可以,我為什麼不行?」

  幾人在雁門一碰面,暗暗有了謀劃。

  「孤從勒先口中得知,百年前北蠻占據雁門時,曾修築過一條暗道逃生。」太子展出地圖,指給二人看,「北蠻會聲東擊西,以攻城為掩飾,行偷襲之事。只要我們牽制住雁門守將,讓蠻軍得以順著暗道攻入,雁門一定能收復。」

  顧子墨奇怪道:「殿下既然有如此決心,為何不等著回京刺殺,偏要趕在此時?」

  「回京?」太子冷笑,「回京之後,孤還有機會嗎?古往今來登基的人,哪一個不把手足視為異己相殘,孤不被他囚入獄中已經算是好的了——刺殺?呵。」

  說罷,他鄭重地將手拍在桌上,「成敗在此一舉。孤若登基,必然不會忘了今日相約。朝中高官,定有你們一席之地!」

  一切都進行得如此遊刃有餘。

  顧子墨學著黎雲書的法子,暗中散布小道消息,擾亂雁門的民心。太子和謝初則做了萬全準備,迎接北蠻大軍。

  北蠻攻城那日,黑雲壓城,不見天日。

  城外,張慎思與蠻人混戰作一處;城內,太子和謝初緊張地守在密道旁,不遠處忽傳來步聲。

  謝初瞬時警覺,「我去看看。」

  他離開後沒多久,蠻軍如約而至。

  太子一口氣還沒松下來,驟然聽見一女子的高叱:「睿王殿下通敵叛國,按律當斬——眾將士聽令,隨我絞殺蠻人!」

  「什麼?!」

  莫說是蠻人,連太子都被這變故驚到了。他匆忙道:「你們快順著密道離開!」

  可已經遲了。

  四夫人一箭射死了蠻軍將領,率領眾將平定了蠻軍。她讓人扣押住太子,翻身下馬而來,身邊人正是謝初!

  「謝初......」太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告密了?你背叛孤?!」

  待太子和顧子墨皆被天鋒軍押來後,謝初緩慢一嘆,「天下動盪已久,阿容是難得的治世之才,我不會眼看著百姓再深陷水火。殿下,您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蠻人的圈套嗎?」

  「圈套?」太子拼命掙動著,如困獸一般怒吼,「孤能中什麼圈套?孤也是為了一個盛世,我也是......」

  「——你是為了你自己!」

  四夫人拔劍抵在他頸旁,劍刃險些劃破他脖頸,雙眼氣得通紅,「當年在朝中,你們如何打壓我夫君,我還記得;北蠻如何殘害我同族,我也記得。蠻人一入中原,受害的是大鄴百姓,你不過是想拿皇位,憑什麼說是為了大鄴好?」

  看太子依然執迷不悟,謝初亦苦口婆心道:「殿下,二殿下是蠻人,尚且會被蠻人所殺,你又憑什麼相信蠻人會全心全意幫助你?」

  「不可能......」任憑兩人如何勸說,太子只顧著重複這句話,「皇位是孤的,他們有目的又如何,皇位是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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