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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遇屈身撿起,借著月光,看清那張紙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忽然怔愣在原地。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那雙精緻的不像話的眼睛,開始一點點地泛紅。

  這張曲譜,是江安遇為了秦墨和薛頌風的合約,才做出來的。

  男人的筆跡落在曲譜的右上方,在那裡用黑色記號筆,端端正正地寫著『江安遇』三個字。

  江安遇甚至能想像出,裴應聲坐在這裡,哼了一下午的曲譜,安安靜靜的,坐在這兒等他回來,但是實在困得挨不住了,這才睡著。

  江安遇回頭,看著床上連睡顏也足夠封神的男人,不經意間鼻尖一酸。

  他似乎有些明白,裴應聲大概真的不會愛人,但是又真的很愛他。

  江安遇悄無聲息地上床睡覺,過了半個小時,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終於睜開眼,江安遇還沒有回來,他是睡不著的。

  可他又怕江安遇擔心,於是偽裝出一副早早就睡著的景象,看著青年恬淡的臉龐,裴應聲想,他不在乎江安遇到底去看了誰,只要他還能回來,他便再無所求。

  然而大抵也是他壞事做的太多,即便只有這麼一星半點的願望,也讓人為難。

  凌晨時分。

  江安遇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青年從睡意中驚醒,帶著手機走出病房那一刻,下意識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裴應聲,在他走出病房的下一秒,男人睜開眼睛,神色一片清明。

  整個走廊裡面,寂靜的可怕,他聽見外面傳來江安遇帶著些難以置信地聲音,「真,的嗎?」

  什麼真的嗎?

  短短三個字,裴應聲卻早已經有了猜測,秦墨醒了。

  他早該醒了。

  失落與歡愉並存,裴應聲忽然想起來今天崔書說的那句話:小遇這樣的人,本該擁有也值得擁有比你更好的人。

  現在那個人,已經出現了。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小,裴應聲卻再也忍不住,匆匆披上病服,跟上江安遇的步伐。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信奉過鬼神之說。可這一瞬間,無數即將被拋棄的彷徨湧上心頭,他在心中苦苦祈求那些宗祠里的先祖神明:

  我這一生從不順遂,如果還有那麼一點好運氣,就讓他...讓他回頭看看我。

  江安遇走到秦墨病房門口的時候,指尖在顫抖,眼眶泛著微紅,甚至連帶著腿也都是軟的。

  直到他推開門,看見被一大群醫生圍在床上的秦墨,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師兄。」

  本以為他會激動甚至是興奮的喊出『師兄』這兩個字,可真正見到秦墨了,他連聲音也不敢稍微大一點點,只是囁喏著,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一眨眼眼淚就往下掉。

  床上的秦墨臉色依舊蒼白,看上去有些無力,然而在看見江安遇的那一瞬間,嘴角忽然綻開些微笑意。

  「小遇長大了。」

  短短一句話,卻讓江安遇再也忍不住地,撥開那群人,撲在秦墨懷裡,放聲哭了起來。

  「小遇,好想師兄。」

  秦墨眼眶也泛著微紅,吃力抬手,揉著江安遇長長的頭髮,「是師兄不好,讓小遇吃苦了。」

  江安遇一頓,搖搖頭。原本壓抑著的感情,在這一瞬間,如同開閘泄洪的山水,再也收不住,抱著秦墨的腰身,哭的暢快淋漓。

  他終於像是找到家長撐腰的小朋友,也有地方可以讓他痛痛快快的發泄情感。

  懷裡的人太過清瘦,他每每在沉睡中聽到江安遇和他講自己在外面是如何如何受了委屈,恨不得遭受那些痛苦的人是他自己。

  「維也納沒有了,師兄還在。」秦墨每說一句話,都要頓很久,大概是剛醒過來,太累,「鋼琴不會彈了,師兄也在。」

  「小遇沒有壞掉。」秦墨依舊和以往一樣,克制又溫柔,「這段時間裡,小遇堅強,勇敢,甚至很多事情,已經超過了師兄的想像。」

  「師兄只是睡了一覺,小遇就長大了。」

  秦墨神色恍惚,忍不住想時間怎麼能過得這樣快?

  眼前的青年再也不是那個需要藏在他和裴應聲身後的小小一隻的江安遇了。

  「如果,小遇能慢一些長大,就好了。」

  站在門外的裴應聲眼眶泛紅,他也在想,如果阿遇能慢一些長大就好了。

  床上的江安遇哭累了,趴在秦墨懷裡睡得昏沉,可秦墨剛醒不久,他沒有那樣大的力氣,把青年從他懷裡挪走,他也不想。

  男人蒼白的指尖落在江安遇耳邊的碎發上,溫柔地將那些碎發別到耳後,「進來吧,裴應聲。」

  門口的男人動作一頓,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出現在秦墨視線里的時候,裴應聲忽然覺得自己卑劣的像個偷盜者。

  「他這些天的痛苦,無一不是你帶給他的。」

  裴應聲唇尖顫抖著,一句『我知道』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睡著的那些時候,就經常在想,為什麼你這樣的人,小遇會那麼喜歡你?」秦墨指尖蜷在江安遇發間,攆著青年的頭髮,溫柔的不像話,「說實話,你在我眼裡,一無是處。」

  「可是他愛你,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秦墨撈出江安遇纏在脖頸上的項鍊,上面是一枚銀光閃閃的婚戒,「我也很愛他,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裡,我對他的愛,不比你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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