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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兒埋頭繡著一隻荷包,糰子跑過來在她腿邊直蹭,她笑著朝知夏望過去,「看把糰子急得,熟了你剝給它吃點。」

  「糰子,過來。」知夏抬手召喚,拿火鉗從炭塊邊夾出一隻紅薯擱在盆架上。

  荷包繡好了,繡花是並蒂海棠,兩頭穗子綴著青玉珠,棠兒撫一撫針腳,將繡花針置於針線盒內。

  糰子低吠幾聲,搖著尾巴跑到門口,許久才有腳步聲朝這邊過來。

  管家打起厚棉簾,蘇進保戴著手套,笑把糰子的頭一摸,進門對棠兒行禮,「先生,是正妃娘娘叫奴才來跑這趟。自您一走,主子爺酒喝得厲害,誰也勸不了,管不了。昨兒晚上,奴才們又是從雪地里把主子抬進屋的,人都凍僵了。主子脾氣大,這樣下去不是事兒,正妃娘娘實在沒法,思來想去還是得找您回去。」

  棠兒想了一會兒,讓知夏招呼蘇進保用茶,轉身去臥房對鏡,細細打量鏡子裡的臉。須臾,她從妝奩里拈起一支牡丹長墜垂珠金步搖,側面在發間比一比,從柜子里找出一件大紅妝花緞夾袍,重新上妝,抿上鮮艷的唇脂,把自己打扮得孔雀開屏般明麗。

  棠兒抱著手爐,披白狐毛繡竹大氅,對蘇進保交代幾句,馬車駛向京城最大的紅樓。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馬車進到太子府,車廂微晃,不如先前顛簸。

  棠兒掀開車簾,見車子往朗鑒軒方向,把車簾一打,對車夫道:「去清園。」

  紫蘇帶宮女們出來相迎,棠兒微微一笑,轉面看著小六,「勞你去找幾隻大箱子過來。」

  「是。」

  棠兒在宮女們的簇擁下去到書房,把書架打量一遍,對紫蘇道:「第一排中間那層,全幫我打包好裝到箱子裡。」

  紫蘇微愣,忙點頭帶人去搬書。

  棠兒風風火火回房,指著衣櫃和妝檯,對小雙等人吩咐:「把我的衣裳,首飾物件全裝箱子裡頭,我要帶走。」

  宮女們齊應一聲:「是。」

  見狀,蘇進保急忙躬身過來,賠笑道:「先生,您別忙拾倒東西,這會子還是跟奴才去看看主子吧。」

  「你去跟他說,我明天就走,等他一起用個晚飯。」

  聞言,蘇進保一臉為難,只得撐油傘頂著大雪往朗鑒軒去。

  雪越下越大,天早早就黑了。

  棠兒立在廊下賞雪,遠遠就見蘇進保打著燈籠,口裡喘著白氣跑過來,「先生,主子叫您先用飯,不用等他。」

  「勞你回去跟他說,他要不來我明天就不走了。」

  聞言,蘇進保立刻應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調轉回頭。

  炭爐上的湯鍋里沸騰著,香味瀰漫在室內。

  獨自面對一桌豐盛的菜餚,棠兒冥想自問:當你深愛那個男人,他孤獨的模樣讓你心疼,恨不能把心掏出來安慰他。可他並不領情,甚至冷漠得讓你心寒,這種情況下,到底該怎麼辦?

  糰子豎起耳朵,機敏地爬起來,跑到門口高吠,紫蘇笑盈盈過來道:「先生,太子爺來了。」

  見到玄昱,棠兒鼻子一酸,有種久別重逢之感,其實分開不過數日,他又瘦了,那雙深邃的眸子都凹陷下去。她微笑行一個萬福道:「妾給太子請安。」

  曾經的甜蜜歲月,每次他歸來,棠兒從不請安,多是露出粲然的笑或者迎上前抱在他的腰間,這是在一起後她第一次對他行禮。

  「起來。」玄昱在門檻前稍微停頓,目光並不在她臉上過多停留,左腿先邁進來。

  從一進門,玄昱就看到了那些箱子,拖著微跛的步子坐到桌前,蘇進保過來擺好碗筷,帶著宮女們退開。

  棠兒拂袖從炭爐上拿起酒壺,走到玄昱跟前替他滿上一杯,坐回去,托腮深凝他許久,「玄昱,謝謝你。」

  「我會派人送一百萬兩銀子到松江,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列個清單給蘇進保。」

  「玄昱,這算嫖/資嗎?」棠兒放下兩手,歪著頭笑,「從前啊,金鳳姐天天嘮叨,一邊教我們哄男人的錢,一邊又說:天下男子多薄情,有的只是下腹的恩,錢在口袋裡最實在。這話聽過了,記在心裡了,直到此刻我才真正領悟。原以為憑我這副好相貌,怎麼也能伺候你三五年……」

  她的話突然哽住,自斟一杯飲了,笑著笑著眼淚就落了下來,「你將我的心捧得那樣高,說放手就放手,管我摔得痛不痛你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要錢,根本不相信男人的,你的那些話真好聽,讓我信了。」

  玄昱有愧於她,只感胸膛內血氣翻湧,一顆心直往下沉。

  棠兒把眼淚一抹,再看他時又咯咯笑出來,「有件事我必須提前跟你交代,這些時日我夜夜孤枕,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男人了。我要重操舊業,在松江開最大的紅樓。你放心,畢竟好過一場,我哪兒能真丟你的臉。我換個名,買幾個漂亮的小姑娘,客人也不是有錢就接,就挑個把有才有錢的。人活著誰不圖一樂兒,反正男人全都靠不住,拿銀子倒貼也好,他能守我幾年就行。」

  她又開始發揮特長了,拿尖銳的話狠戳他的心,玄昱氣得半死,冷厲的目光直直逼視著她,「你敢!」

  棠兒毫不畏懼,直面著眼前這張嚴肅可畏的臉,「別說找男人,就現在,我都想殺人放火了,你看我敢不敢。」

  玄昱氣得臉上肌肉僵硬,鼻翼微微翕動著,想反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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