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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真凜然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若真心效忠於他,就不要輕舉妄動。否則真的出什麼事了,我護得住他,未必護得住你們。」

  打發走那三人之後,他一面派人去找謝珺,一面派人去傳秦默和呂朝隱。

  她沒有找到謝珺,只找到了他的親筆信,他將印綬和虎符放在她妝檯下,自己跑去雍州赴任了。

  她氣得淚流滿面,實在想不出他為何毫無徵兆地撂挑子……可她沒有時間哭,也沒有時間去細想,只得抹乾眼淚先去應付眼前之事。

  偏偏李晄不在洛陽,可就算在也沒用,難不成讓皇帝親自去安撫居心叵測的軍隊?

  雖然程循等人極力相勸,懷真還是決定冒險一試,等到李晄一回宮,立刻便帶著虎符和尚方劍出發,於天亮前到了五軍駐地。

  倒不是她不怕死,而是她堅信他訓練出來的人馬不會對她下殺手。她也不想賭,可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誰都可以死,但李晄不能死,否則局勢必將大亂,待從頭收拾,不知要過多少年,也不知要死多少人……

  朔風凜冽,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中軍帳中,五校尉圍爐而坐,皆各懷心事。馮源在帳中疾走數遭,忽然聽到外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忙停了下來。

  「長公主……長公主……定國長公主來了……」一名軍士疾步衝進來,大聲道:「已經到了山前,離轅門不到三里。」

  馮源忙上前問道:「大將軍呢?可有相隨?」

  「據探子回報,只看到長公主的旗幟,並未見大將軍蹤影。」軍士回報導。

  「馮公,這可如何是好?」校尉們紛紛站起身來。

  「各部人馬準備,先去迎吧!」馮源道:「先不要慌,等會兒見機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交惡。」

  「若她帶兵來圍剿,該當如何?」東軍都尉陳常面有憂色。

  馮源道:「同室操戈,何至於此?切記,莫要衝動。」

  **

  開明四年正月己巳,大將軍謝珺離京,部屬生變。定國長公主持虎符親往安撫。東軍都尉陳常疑有詐,違令,被誅,余者皆服,軍司馬馮源欲奉長公主為至尊。時南軍隨定國出城,駐軍龍門山下,衛尉少卿蕭祁與之呼應……癸酉日巳時,帝於溫德殿禪位,長公主承襲大統,臨朝稱制,改元鳳始,大赦天下,賜酺七日。戊寅,降皇兄為雍王,令遷長安。

  二月,丁卯,揚州王世寧起兵,帝遣衛將軍陸琨與東海郡守崔易共拒。辛未,嗣趙王李肅舉兵呼應,為雍州刺史謝珺大破,肅死之。庚寅,天象大吉,五星連珠,揚州軍潰敗,南越王遣使朝賀,尊帝為正統……

  三月,乙酉,進衛將軍陸琨為大將軍,封東海郡守崔易為衛將軍,崔夫人王氏入中書省,為通事舍人。進程循為中書令。駙馬都尉、雍州刺史、原大將軍謝珺為安定王,召其回京,免雍州租賦一年……

  《衛史·卷九·本紀第九》

  鳳始元年,四月中旬,函谷關前。

  一隊人馬風塵僕僕自西而來,守將沈鄆伏在女牆上極目遠眺,問身側副將道:「這個是不是?」

  副將手搭涼棚探身去瞧,見為首男子雖是獨眼,但相貌堂堂不怒自威,身側跟著名獨臂老將,與洛陽傳來的訊息頗為吻合,激動地一拍城垛道:「八九不離十了,末將這就命人去傳話。」說罷一溜煙跑了。

  沈鄆好奇地俯瞰著那隊人馬入關,尋思著這就是本朝第一位皇夫呀,似乎也沒比尋常男人多點什麼,反倒少了隻眼睛。

  那女皇陛下究竟看上他哪裡了?用兵如神還是戰無不勝?可是傳言新任衛將軍崔易年少有為,率千人隊大破敵軍六座城池,打得王家軍丟盔棄甲。

  還有大將軍陸琨、南北兩軍統帥皆是智勇雙全的名將。按說本朝也不缺善用兵之人,女皇陛下應該用不著以婚姻來籠絡將帥吧?

  正思忖時,那人正打底下經過,冷不丁抬頭瞥了一眼,沈鄆心頭一悸,忙朝他拱了拱手,正欲下去拜見,那隊人馬卻並未停歇,遞過文書之後便呼嘯而去。

  過新安城時,宋友安馳馬追上去請示道:「三郎,前方離洛陽不到百里了,趕了這麼多天路,要不要在此休整一番?」

  謝珺放緩馬速,回頭望著他,神情複雜道:「老宋,你……你一點兒都不記得她嗎?」

  宋友安疑惑道:「您說誰啊?」

  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前世他派宋友安為懷真守了十幾年陵,可如今的他什麼都不記得。

  城西道邊有一株古桑,枝條橫繞接天蔽日,形如羽蓋高不可攀。

  樹下站著兩名小黃門,看到眾人經過忙招手去攔。

  謝珺忙勒住馬,那兩人奔過來納頭就拜,喜道:「可把您盼來了,殿下快請下馬,至尊在前方路口等候多時。」說罷亮出了腰牌。

  至尊?

  眾人聽到這兩個字皆神色大變,接二連三下馬,探詢似地望向了謝珺。

  他有些茫然,僵坐在馬上不知所措。

  宋友安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三郎,別愣著了,快……」

  謝珺這才翻身下馬,回頭望了眼眾人,示意他們放心,隨後轉身跟著兩名小黃門走了。

  不遠處有座小帳篷,小黃門先帶他進去梳洗更衣,謝珺一眼認出盤中疊放的正是昔日舊衣,想到當初不告而別的原因,心底不覺溢滿了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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