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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特別要求做一個B超,我說:“以前還沒做過,我有點擔心。”

  其實我撒了慌,當小huáng豆還是小huáng豆的時候,就做過一次了。不過我今天是有備而來,醫生同意了,給我開了檢查單。

  做產檢的B超室家屬可以進去。這次運氣不錯,替我做檢查的又是位看上去很親切的女醫生,這種女大夫都已經是媽媽了,所以對孕婦都很好脾氣。我纏著她問東問西,盡顯准媽媽的好奇心。她十分耐心地指給我看:“這是小毛頭的小腦袋,這是小毛頭的胳膊,這是小毛頭的心臟……”

  孩子已經成形了,從屏幕上可以看到它大概的模樣,尤其是心跳,一下一下,撲通撲通,有力得像是在宣告什麼。我偷偷看陸與江,他已經完全傻了,只曉得盯著屏幕看,那樣子就像要鑽到屏幕里去,而孩子的心跳就像是個黑dòng,把所有的目光都吸進去了。我偷偷抿著嘴樂。最後女醫生把報告單jiāo給我們,上面還有一幅列印出來的彩超照片,朦朦朧朧能看見孩子的大概體形,蜷在那裡像只小青蛙。她笑著說:“這個可以留著做紀念,這是孩子的第一張照片呢!”

  陸與江把報告單拿在手裡,跟捧著個寶貝似的,我看他連笑都不知道該怎麼笑了。

  我拖著他上樓去,他也不知道我要gān嗎,魂不守舍跟著我走,我就知道他的魂都被那個撲通撲通跳著的小心臟給吸走了。我帶他到了新生兒科的觀察室,隔著大玻璃可以看到很多小寶貝,一排排睡在溫箱裡,那么小,個個都還沒熱水瓶大。可是有的在哭,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睜眼睛……

  上次我來隔著玻璃看了好久好久,都不想走了。陸與江也邁不動腿了,興奮地趴在玻璃上指給我看:“你看那個,在揮拳頭,還有這個,竟然在打哈欠!真小!你看他的嘴張得,真有趣!”

  我和他一塊兒趴在玻璃上,看著這些小小的天使,他們每一個都是上蒼給人類的最好的禮物。站在這裡,我的心都要融化了,我想著我肚子裡的小huáng豆。現在它可不止huáng豆大了,他長出了頭,有了胳膊,有了腿,他有了心跳,再過幾個月,他就可以呱呱墜地,就像這裡所有的嬰兒一樣,來到這個世界,讓我欣喜若狂。

  陸與江回頭對我笑了笑,然後溫柔地牽著我的手,一點點往前走,隔著玻璃看那些小小的面孔,一個個都那麼可愛。直到有護士路過,好心地問我們:“是來看孩子的吧?你們是幾chuáng的?有腕牌的話,我可以抱出來給你們看。”

  陸與江這才覺得老大不好意思,跟護士笑:“沒,我太太還沒生呢,她懷孕才剛四個月。”他緊緊攥著我的手,挺不好意思的說,“我們就上來看看……”

  護士也特理解:“沒關係,要當父母了,都是這麼激動。”

  我覺得,陸與江基本上已經被我拿下了。這就是我的絕招,動之以qíng,我就不信他的心不是ròu長的。讓他眼睜睜看著孩子的心跳,再看看別人孩子的小臉,他還忍心當自己的孩子的劊子手?

  沒錯,我煽了一把qíng,別以為只有編故事的作者會煽qíng,我也會啊,而且我可以煽qíng煽得讓劇qíng朝有利的方向發展。哼哼,比起某後媽只會nüè人煽qíng來,豈非高了一個檔次?

  在回家的路上,陸與江牽著我的手,慢慢陪我朝家的方向走,終於說:“景知,我一直很擔心你的身體,我不願意你冒這麼大的風險,可是今天當我們在看小孩子的時候,你臉上那種光彩,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母xing光輝,你和從前不一樣了。如果你堅持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會再反對。但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不得不承認,陸與江講起qíng話來還是挺好聽的,雖然他只講了一句——哦不,只能算半句,但我還是很開心:“陸與江,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古怪,顧左右而言它:“中午你要吃什麼?紅燒ròu?”我大聲追問:“你到底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人行道已經有人在好奇地回頭張望,我才不怕呢。

  他被我bī得惱羞成怒:“這種事是在大街上說的嗎?回家再說!”

  “原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我泫然yù泣,“你也不喜歡我肚子裡的小huáng豆……”

  “誰說的?”

  “你一直都騙我,連我得病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還害得我帶球跑……”

  “我那不是為了你好,而且後來我也向你道歉了,請你原諒……”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gān嗎?”我咄咄bī人,“你還bī著我跟你離婚,而且一毛錢財產也不給我,連我們共有的那套房子,你也算計……”

  “是你要跟我離婚,再說房子的事,我不是想留住你嗎,才讓律師專門加上那個條款。你看我連你的熊都給你留著,我還怕你將來睡不著……

  終於說漏嘴了,我就說是哪個律師這麼喪盡天良,連房子的一半產權都規定得如此苛刻,原來是這個混蛋gān的好事!

  我叉著腰氣勢洶洶地告訴他;“陸與江,我們完了。這孩子你沒份,你丫要生孩子跟‘高句麗’生去,我們早就離婚了,一拍兩散。現在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提到‘高句麗’,陸與江可不敢跟我再嘴硬,耷拉著腦袋拽我的手:“那不是因為我被老太太bī急了,只好臨時抓了個‘高句麗’,帶她回家安慰安慰我媽。你知道我媽有心臟病,我一告訴她我們離婚的事,她就差點沒進醫院,bī著我快點找個女朋友,所以我才……”

  卑鄙!無恥!

  我怒了:“那你把人高西麗當成什麼了?你們男人怎麼都這毛病,你以為我們女人的感qíng都是腳底泥,想怎麼踩,就怎麼踩?”

  他只能苦笑:“你怎麼又替她說上話了……”

  “我為什麼不能替她說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最討厭男人動不動找藉口作踐女人的感qíng。什麼我愛她的ròu體,不愛她的靈魂,什麼一夜qíng,玩玩兒就算了,最後受傷的都是女人!

  陸與江說:“你以為她真喜歡我?就我跟她jiāo往的那幾個月,她利用我找著了一個好工作,又升職又加薪,最後還打著我的名義想在政府投標中搞鬼。你去我辦公室的那次,就是她跑來想讓我幫忙,被我拒絕了,我早就跟她一刀兩斷了。”

  我壓根就不信,眼皮一垂又要掉眼淚的模樣:“你跟她好得蜜裡調油似的,我都撞見兩回了……她敢踩著你往上爬,你們一定早就不清白了……”

  陸與江看我又要哭了,終於徹底急了:“景知你別哭啊,我那不是想氣氣你嗎?你和遲非凡天天在一塊兒,我能不生氣嗎?我跟她真沒什麼,就吃過幾次飯。我要是騙人我就是小狗!”

  OK!

  堂堂陸總都急得詛咒了,估計說的不是實話也離實話不遠了。所有的qíng報基本上已經掌握,餘下的那些事兒,也可以慢慢再審。

  我破涕為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苦qíng戲演完了,咱們回家吧。”

  他半晌沒回過神來,只是哭笑不得;“葉景知,你怎麼能這樣嚇唬我?”

  哼哼,嚇唬你是便宜的。這還是看在小huáng豆的面子上,要沒有小huáng豆,我連嚇唬你都不屑,你就等著吧你。

  我皺著眉頭說:“誰嚇唬你了?我是孕婦,qíng緒多變,你是不是希望我繼續哭哭啼啼?你要是希望,我就哭……”

  他嚇得舉手投降:“不用了,不用了……”

  我終於過了一把挾小huáng豆以令陸與江的癮。現在他對我可好了,我要什麼他就給我買什麼,我要吃什麼他就給我做什麼,也不跟我吵架了,還成天哄著我。哪怕我說月亮是方的,他也會說,恩,看上去似乎真有點稜角……

  沒過兩天,我就覺得無聊得令人髮指了。這樣的陸與江也太恐怖了,我實在不習慣他天天把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雖然我覺得很解氣,一洗幾年來的窩囊,但這日子也太沒勁了,所以我趕他回去上班:“你再不管你公司就要倒閉了!”

  “呸呸,烏鴉嘴!”

  “說誰呢?”

  他的聲音一下子降了八度,低眉順眼:“你別生氣,我是說我自己。”

  你說說,這日子還有法過嗎?我全身的骨頭都閒得發慌,我都求陸與江了:“你回去上班吧,我這兒沒事。”

  結果他根本不鬆口:“我絕對不會讓你獨自面對,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這男人如果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十台東風康明斯都拉不回來。

  我又想到別的法子:“要不我跟你回去吧,這樣你可以上班,下班就可以看到我。”

  “不能搭飛機,危險!更不能搭火車,太危險了!你還是乖乖待在這裡吧,公司的那些事我可以遙控。不行的話,可以把董事會搬上海來開,反正去年我們也是在三亞開的。”

  我忘了這男人聽我說過那晚火車上遇見生寶寶的奇遇後,他就對孕婦搭火車有一種恐懼心理。他甚至異想天開地想利用自己人大代表的身份,去建議全國人大通過立法,禁止孕婦搭火車,以免出現意外。也不怕全國的准媽媽罵他,簡直……無可救藥。

  我鬱悶,我無聊,我成天磨著他:“說,你愛我。”

  他很乖很老實:“我愛你。”

  “你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很早很早以前。”

  “到底有多早?”

  “早到你不知道的時候。”

  我根本不滿意:“到底有多早?”

  他說:“你拿冰激凌砸我的時候。”

  我信他——才怪!

  他平常不准我做的事就更多了,為了不讓我自己綁鞋帶,他給我買了一堆不用綁鞋帶的平底鞋。每次出門他就自己先蹲下去替我提鞋跟,好像我彎一下腰就能閃著肚裡的小huáng豆似的。至於忌嘴的東西那就更多了,不讓我多吃辛辣,說上火,天天bī著我吃魚吃ròu,要不就是吃水果,害我跟熊貓一樣,都長得圓滾滾的了。

  至於檢查,他每次都在日曆上畫好了圈兒。對我腦子裡的那個小huáng豆,他比我還緊張,而我有時候緊張一下肚子裡的小huáng豆,他又拼命安慰我:“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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