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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荊逾叫住他。

  邵昀回頭:「怎麼?」

  「你們不能自己去機場嗎?」

  「滾。」

  荊逾低笑,轉過頭快速處理完剩下的東西,把粥放進電飯煲設好定時便也回了房間。

  邵昀跟他睡一屋,荊逾洗完澡出來,他人直接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占掉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荊逾費了大力氣才把他往旁邊推了點位置,側著身剛躺下去,他又一抬腿,差點把荊逾踢下床。

  「靠……」荊逾揉著被他踢疼的小腿,起身拿著小毯去了樓下客廳。

  客廳沙發能睡人,就是晚上蚊子多,荊逾點了盤蚊香放在茶几上,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

  胡蝶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

  蝴蝶:到家沒?

  蝴蝶:喂喂喂!人呢?

  荊逾:到了,剛剛在收拾東西。

  等了幾分鐘也沒見回復,荊逾估摸著她已經睡著,敲了兩個字發過去。

  荊逾:晚安。

  這一覺,不知是客廳太熱還是蚊子太多,荊逾睡得不是很踏實,他夢到了胡蝶。

  是在海邊露營那次。

  夢中的胡蝶血流不止,任憑他怎麼叫都沒有回應,他看著她被推進搶救室,胳膊垂在床沿,有血順著指尖落在地磚上。

  他往前一步,試圖握住她的手,可怎麼也抓不住她。

  「胡蝶……」

  「胡蝶——!」

  荊逾猛地驚醒,滿頭大汗,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恐慌。

  他滾著喉結,拿起手機看了眼,已經凌晨四點多,接近五點,再過一會,天都快要亮了。

  荊逾點開微信,和胡蝶的對話還停留在昨晚,他手停在屏幕上,指尖有輕微的顫動。

  他打了幾個字發過去。

  荊逾: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可很快,他又把這條消息撤回,發了別的。

  荊逾:剛剛夢到你了。

  這個點,自然收不到胡蝶的回覆,荊逾放下手機,搓了把臉,掀開毯子起身去廁所。

  他洗完臉出來,走到沙發坐下,習慣性拿起手機,看見一通未接來電。

  來電人。

  胡遠衡。

  荊逾手抖了一下,點開電話回過去,漫長的嘟聲里,那股難以言說的恐慌感再次將他束縛。

  無人接聽。

  他一邊安慰自己可能是胡遠衡不小心撥錯了,一邊又不顧時間,給蔣曼打電話。

  一樣的無人接聽。

  荊逾又找出胡蝶的號碼撥了過去,等待接通的過程里,他甚至想好了怎麼跟胡蝶道歉這麼晚吵醒她。

  可電話卻始終沒有接通,她連道歉的機會都沒留給他。

  荊逾從家裡跑了出去。

  凌晨的街道,連車子都沒有,一排排路燈下,一道身影飛快地跑了過去,寂靜的月光落在他身後的長街。

  醫院離海榕街並不遠,可今晚的荊逾卻覺得這條路好像長得沒有盡頭,他在風裡急促地呼吸著,好像又回到那天晚上。

  他背著虛弱的胡蝶,祈求奇蹟降臨,祈求上天不要那麼早剝奪走他人生里僅剩的美好。

  可漫漫人生,奇蹟只會發生一次。

  凌晨三點五十七,胡蝶突發嚴重出血情況,伴有咳血、昏迷,被送入搶救室後,最終於凌晨五點十六分搶救無效,離開人世。

  年僅十八。

  那個被無數記者傳頌過的天才少女,在這一夜,徹底隕落。

  當荊逾趕到醫院的時候,胡蝶剛從搶救室被推出來,蔣曼趴在床邊哭得撕心裂肺。

  護士要推走她,蔣曼抓著移動床的欄杆,嚎啕大哭,「月月,月月……」

  胡遠衡緊緊扶著妻子幾乎癱倒在地上的身體,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在覆在女兒身上的白布上。

  荊逾停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瞬間他好像聽不見所有的聲音,連心跳似乎都停了下來。

  她就躺在那裡,在母親的哭泣和拉扯中,手臂從白布下垂落。

  和夢裡的情形一模一樣。

  荊逾忽地笑了出來,像是找到什麼可以依靠的東西,低聲道:「原來還在做夢啊,你嚇死我了。」

  他轉身往回走,好像不去看不去聽,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護士推著移動床從他身旁走過,不捨得女兒就這麼離開蔣曼從後面跟了上來,她趴在移動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掙扎間,覆在胡蝶身上的白布往下滑落,露出她安靜蒼白的臉龐。

  蔣曼抖著手去撫摸,聲音已經沙啞:「月月……」

  走廊籠罩著濃重的悲傷情緒,荊逾緊攥著手站在一旁,連眼淚什麼時候落下來的都不知道。

  兩個護士紅著眼別開了頭,胡遠衡扶著妻子,哽聲安慰:「別哭了,我們讓月月安心的走……」

  蔣曼捂著臉靠在丈夫懷裡,幾乎快昏過去。

  護士推著胡蝶進了通往樓下太平間的電梯,一轉身看見跟著走進來的荊逾,其中一個正要出聲提醒:「哎——」

  另外一個護士和胡蝶熟識,也知道她和眼前男生的關係,攔著沒讓她說,抬頭看著荊逾:「進來吧,我們要送她走了,你陪陪她也好過些。」

  荊逾想開口說謝謝,嗓子卻像糊滿了東西,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努力吞咽了幾次,才模糊的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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