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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作俑者並不是眼前的程謹言,只可惜這一點只有展凝跟程謹言知道,而其中原由不可能細枝末節的告知外人。

  展銘揚情緒平復後沒再失控的接著去揍人,但任由程謹言留在這也是不太可能,要走的時候他一把拽住程謹言要拖著走。

  程謹言死活賴在地上沒動。

  展銘揚喊了聲:「還不滾!」

  程謹言搖頭:「我不走。」

  「媽的!」

  展銘揚直接上手抱住人就拖,程謹言到這時才掙紮起來,兩成年男人這個下午在地上滾成了一堆。

  最後雙方都筋疲力盡,展銘揚忍無可忍的說:「我他媽小時候都沒跟你這麼打過!」

  一句話說完,兩人都愣住了,展銘揚最後面色的難看的放開他,翻身坐到一邊,沉默的又過了半晌起身走了。

  而展凝始終在工作室忙自己的,一直沒去管他們。

  等太陽落盡時,展凝走出去,看到了灰頭土臉的程謹言,整個下午居然也沒想著要回去拾掇拾掇。

  展凝說:「明天別來了。」

  拒絕的話聽多了也就麻木了,程謹言無動於衷的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抓著狗耳朵揉捏。

  展凝緊接著又加了句:「我要出遠門。」

  程謹言霍然抬頭。

  第92章

  展凝要去的地方是那個海島, 謝玲身份證上的住址。

  她頂著這個名字生活了兩年多,而真正的謝玲已經深埋大海,也不知道謝家其他人已經急成什麼模樣,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她都得走一趟。

  程謹言:「什麼時候回來?」

  「不好說。」展凝上下掃了他一眼,「你這麼穿著不難受?」

  髒不說, 不管是衣服還是褲子都被拉扯的沒樣了,外套有幾處更是悲催的破了幾個洞, 怎麼看怎麼寒磣。

  程謹言現在還哪來心思去管身上的衣服, 他巴巴的看著展凝說:「姐,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

  程謹言:「姐,我、我不會幹嘛的,我就跟著而已。」

  展凝奇怪的看了他幾秒, 隨後有些可笑的說:「你怕我死啊?」

  程謹言被雷劈似的僵住了。

  展凝語氣中的輕鬆,是程謹言心裡無法承受的重量。

  她的一次假死,讓他也跟著死了一次。

  展凝說:「放心,死不了, 我沒那個膽。」

  出發時間定在兩天後,展凝兜兜轉轉,徹底踏上那個小小的海島已經是次日的下午, 跟著其他乘客一起下船時她有點腳軟。

  抓了兩隻土雞的大媽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問了句:「人沒事吧?」

  展凝擺手,勉強笑了下:「還好。」

  「暈船不好受,回的時候提前吃個藥。」

  展凝點頭:「謝謝。」

  這個島不大,但是住戶很散, 展凝拿著張便條見人就問的摸過去,摸到一半這個行程便提前告一段落。

  缺了好幾顆牙的大爺一邊擺手一邊說:「沒咯,都沒咯。」

  後面還有幾句話,但由於地方音過重展凝聽不太明白,聽得費力,對方也筆畫的激動,展凝最後道了聲謝,還是繼續往前走。

  到了目的地,看著眼前破敗荒涼的房舍,展凝突然明白過來那位大爺後面的話說的是什麼。

  他說:「沒咯,早沒人咯,一個都沒咯。」

  四分五裂的窗戶和大門,剝落的牆體,還有倒的亂七八糟的雜物。

  這裡一看就知道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過了。

  回去的路上展凝又問了一個距離相對近些的鄰居,對方告訴她謝家夫婦早些年前後都得病去世了,就留了一個女兒下來,至於這個姑娘現在去了哪就不清楚了。

  展凝走在蜿蜒的公路上,耳邊是起伏的濤聲。

  她看著那一長串一長串涌過來的白花花的浪花,好像突然有點明白謝玲為什麼會選擇躍入這片海域了。

  當你的身後一無所有,前方又迷霧重重,生存就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對於某些人而言,他們在乎的人還活著,才是他們活下去的理由。

  人活著得有個奔頭。

  展凝從當地漁民家裡買了顆暈船藥吃了,隨後上船返回。

  因為是最後一班船,到碼頭已經沒什麼人,展凝下船往外走,原本就有點暈的腦袋因著周邊濃重的腥臭味更是進了暴風圈。

  完蛋,要吐!

  她拿手背抵在喉嚨底,不斷的吞咽口水,企圖將不斷漫上來的噁心感給抗下去。

  身邊突然經過一個人,背著一個大竹筐,裡面裝著的不知道是鹹菜還是鹹魚的東西,一陣怪味猛地躥進展凝鼻腔。

  開閘泄洪,瞬間吐了一地。

  前後左右的人躲瘟疫一般的邊叫罵邊四散開來。

  展凝很想說聲抱歉,奈何身體情況壓根不允許她發聲。

  在她吐得昏天黑地生無可戀的時候,有人走過來,一手扶住她,一手輕輕在她背上拍拂。

  力道很輕,像春季飛揚的柳絮,充滿了溫柔。

  好半晌過去,展凝偏過頭,對上程謹言擔憂的視線。

  「姐,舒服點沒有?」他說。

  展凝咳了幾下,稍稍站直身體,接過程謹言遞過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

  她都懶得問他怎麼會在這的了,除了偷偷摸摸跟過來不會有其他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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