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後來明白了,確實是我不好!」相安面色微紅道,「如此自查,當是拂了他們顏面,此節之上,我不該明諭要求,當私令下達!」

  「一點即通,少主果然聰慧!」

  「是凌迦神君指點有方!」

  而在北海交界的一處峽谷內,相闕正在打坐,一顆顆汗珠從他額角滴落。他知道,他體內最後一抹氣澤同今日吸入的紅塵濁氣已經融合,很快就會滋生魔魘,屆時他會變成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敢想像。

  生靈塗炭,禍亂神族,其實他並不是太在意。生靈,他不曾見過多少;神族,於他無恩亦無情。他唯一在意的是,他若化魔,他的姐夫凌迦神君定會出手滅他,然而縱然他甘心死於他掌下,但他體內的魔魘已經難以消除……而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修為無雙的神君……

  君上一身修為大抵快要散光了!

  君上應是以丹藥續著靈力,以靈力續著七海氣脈。

  不久前,白姮的話在他耳畔響起!思至此處,他想他需要維持一刻清明,完成未盡之事。他豁然睜開雙眼,控掌吸來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虞姜,凝神吸取她的靈力。

  「不要……你放開,放開我……」

  相闕卻也未理她,直到將她靈力吸乾,方才扔開了她。虞姜體內雖不是神澤仙氣,確是純正的魔族靈力。洪莽源各族修道,並不分神魔妖邪,只講究氣澤的純正。如此純淨的氣澤入內,相闕得了一時之力控制住了魔魘。

  「你的命本就我的,如今占你靈力,留你一口氣,如此兩清,也算公平!」

  魔魘被控,自不會長久。好在相闕得了虞姜的一身靈力,雖彌散著魔族氣澤,但他本來便氣澤紊亂,如此回了毓澤晶殿,加之凌迦自身靈力的衰退,竟一時未有所發覺。

  相闕是第二日清晨回的毓澤晶殿。

  「你這一夜去哪了,安安急的都不曾入睡。本君派出去的人也不曾尋到你!」煉丹房內,凌迦按著他的脈搏半晌,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一時未探出什麼。只皺著眉,又測了一會。期間,他自己體內氣血翻騰的厲害,忍不住掩口咳了兩聲。

  「北海水君那酒委實烈了些,我貪杯多喝了兩杯,後來也不知躺哪睡下了,這不醒來便匆匆回來了嗎!」相闕抽回手。

  「伸過來,本君還未測好!」

  「這是見不得我好嗎,還非得給我找出點問題來。」相闕拂下袖子道,「我去看看姐姐!」

  凌迦知他不願自己多費心傷神,便也再未堅持,只讓他回寢殿靜養幾日。而他自己,確實已到了快油盡燈枯的地步。他覆掌於上,凝出自己的一顆內丹,果然內丹之上已經裂出絲絲縫隙,靈力流散得極快。

  「你這是連一成修為都不到了嗎?」相安閱完卷宗,浦一踏進房來,便看見了那顆千瘡百孔的內丹。

  「可不是,如今連你的腳步都聽不清了!」凌迦將內丹收入體內,懶懶靠在座塌上,伸出一隻手示意相安坐過來。

  相安就著他得手坐下,只覺他掌心冰冷乾澀,遂而兩手一同捂了上去,低著頭道:「往昔,都是你給我取暖。如今竟要反過來,真是好沒意思。你看,我的手這般小,都捂不住你。」

  凌迦撫著她的頭,笑道,「以後自然還是我暖著你。應該……無需太久!」

  相安抬起頭,眼中含了一點欣喜,「可是闕兒體內的氣澤被控制了?」轉而又疑惑道:「可是,那抹紅塵濁氣至今還未尋得!」

  「闕兒的脈象有些怪異,內里確實平靜了許多。那股怨澤之氣如同得到了安撫,不再有急急擴散之勢!」凌迦頓了頓道,「我也實在撐不住了,需等閉關!但不會太久,七海各海搜魂結束之前,我會出關!」

  「三日?」相安驚道。

  「我只需緩一緩勁,修復內丹便可。修為之上只能隨緣!」凌迦有些不舍地望著相安,「這三日,照顧好自己!」

  然三日之後,凌迦出關,昭煦台內只看到赤紅了雙眼的相安。

  她丟了月劍,相闕亦失了蹤影。

  第85章 尾聲1

  月劍是相闕從相安手中奪走的。

  那是凌迦閉關的第一日,午後昭煦台中,陽光直透海底,相安採血入琉璃瓶後,整個人有些疲乏,枕著雪毛犼在庭院中小憩。彼時,相闕尚是清明之態,本想以靈力制住相安,抽走月劍離開便罷。只是,浦一踏進昭煦台,在看見相安的那一刻,無盡的愧疚和不舍湧上心來,便只想再同她處上片刻。

  他們雖是同胞姐弟,穹宇相伴數十萬年,然而真正好言相處,對面相談的日子並不多。初時的兩萬餘年,他活著她的背脊中,靠吞食她的靈力之源為生。靈力之源吞盡了,便有意無意地吞食她的血肉。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黑袍神君,將他從她體內帶出時,眉宇肅然,聲色狠厲,他說:「你好好給本君看看,看看她為了滋養你,已經羸弱成什麼模樣。看清楚,也記清楚!」

  那時自己只覺一切自是應該的,她是他胞姐,既救了他,便該養育他。

  而然,他雖在她身體裡,當是他們此生最近的距離,可是他卻從未善待過她。後來,他又獨占了她,設計逼她留在穹宇陪他。前後二十二萬年,唯有開始的五百年,他們一起練過劍,聊過天,用過膳。他的姐姐,從初時痛失所愛的強顏歡笑,到慢慢地不再回首,到最後露出真實的溫柔笑意,終於讓他稍稍心安。而即便在這樣的時光里,他還是砍斷了她的左臂,碾斷了她的雙腿,在她胸膛劃出一身傷痕。縱然他亦是為體內氣澤所控,然劍在他手……後來他們便陷入沉睡,在無盡的黑暗中,再也望不見彼此。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