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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州。」他眸中亦升笑意,「今日都堂議事時,我便提了逐州。」

  她笑意愈濃,「……我亦想定逐州。」

  逐州乃邰涗、鄴齊、南岵三國交境之地,原為南岵邊境重鎮,後為鄴齊所奪,再後來又歸邰涗所占,民風交雜,三國之民俱存,不論地勢人心,於逐州定都,都是上上之選。

  他撐臂側臥,勾她入懷,眼中溫光一片,「若非當年逐州一役,你我二人還不知何時才能得緣相見……逐州一地,於國於私,都是定都不二之選。」

  她點頭,心中憶起那一次……不由抬睫瞅他,佯怒道:「當時你列陣於邰涗軍前,命人擂鼓激喊,道我荒淫無度,此仇我至今未得報。」

  他低笑,伸手去揉她的下巴,挑了眉問她道:「想要如何報?」

  她作勢壓上他的身子,伸手撥開他襟口,長睫一垂,手指去按他薄唇,輕笑一聲,「我不能枉擔了這荒淫之名……」

  他一把將她身子按下來,心跳甚快,卻是忍了半晌,才啞著嗓子道:「當日你生寡兒之時痛成那般,我怕你身子現下仍受不住。」

  她臉色紅潤,聲音低了下去,「我沒那般嬌弱……」停了停,又小聲道:「趙爍那日說我因生寡兒身子大損,往後想要再有身孕也是難事,所以你不必著意去忍……」

  自那時順州城中一夜至今已是一年有餘……其後他舊疾突發,她有孕在身,產子之後又是體虛,便一直拖到如今,想來他亦是忍得極辛苦。

  他聽她這般細語在側,喉間不禁粗喘起來,身上陣陣躁熱,再耐不住她撩撥一言,眸中火苗遽燃,一掌扯落她身上衣物,撫上她柔白嬌軀,低聲道:「……今夜可是你招我的,莫要後悔。」

  她輕喘,身上滾過一層戰慄,才要再言時便被他猛地壓至身下,吻如狂風暴雨般驟落而下,瞬時湮滅了她心中神智……

  殿中燈燭仍在輕晃,柔光斜映,漫天雪夜下,獨此一處春意盎然。

  ·

  半夜時分,殿中熏籠香冷,錦衾略寒。

  他半夢半醒間,習慣性地伸手朝一旁探去,卻未觸到她的身子,不由乍然醒過來,才要掀被起身時就見她撐身在側,青絲垂在他身前,正低眼在看他。

  她見他驟然間醒來,倒是一驚,身子縮後幾分,半晌才淡淡一笑,也無多言,順勢靠下來,偎進他懷中。

  他胸口暖熱,抱緊了她,低聲道:「怎的不睡,看我作什麼?」

  她良久都未開口,呼吸輕輕淡淡,伸手搭在他腰間,待他又問了一遍後,才輕聲慢道:「……自你病醒之後,我時常怕你闔眼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

  他默然不語,手臂上力道重了些,將她緊緊扣在胸前,未多時便覺胸口處冰涼潮潤,知她落淚,身子不由僵了,心底跟著一濕,啞聲道:「命由天定,實非人力可控。然只要我一日未死,便一日陪你,看盡這天下芸芸蒼生,世間百態……更何況,你我二人相守之時方始未久,往後日子還會更長……」

  「是三人,」她微有哽咽,抬起頭,輕聲打斷他:「還有寡兒……」

  他低眼,看她水亮雙眸,想起那時她有多傷多痛,心底不禁惻然,雙臂環緊她,點頭道:「是,還有寡兒……」

  殿角宮燈燭苗噼啪燃響,亮黯交錯間映出他眸間深水,湛澈汪涌。

  …………

  乾德元年正月初一,大赦,改元,定有天下之號曰平。賜東西二朝百官軍士爵賞,貶降者敘復,流配者釋放,父母該恩者封贈。遣使遍告臣國郡縣。

  二十六日,詔諭諸鎮將帥,大宴。

  二月初二,命建都逐州,遣使為君令,東西二朝國庫出財各半,約時二年建成。

  三月二十日,以曾參商戰時護駕有功,昭其女子之身於朝,許其女裝上朝,參政議事。詔諭既下,天下人聞之皆撼。

  四月初,令中書門下二省並同禮部共議,開天下女子恩科,各路州縣凡知書識文者皆可入試。試同進士科,分經義、詩賦取士,至禮部試時,以曾參商為主考、沈無塵為副。

  九月末,禮部奏合格女子恩科進士凡二十八名,上親召對講御殿,擇其十一人,許以為官。

  自是有定,女子恩科三年一行,天下女子凡懷才者皆可入仕。又詔各路郡縣治學,許女子入學,其後二年,諸法浸備,學校之設遍天下,而海內文質彬彬矣。

  上自大曆十四年後,多苦虛疾,朝中政事,常委平王決之。平王自此內輔國政,威勢與上無異,天下人皆言國有二主,更有偏郡不甚明事者,只知平王而不知上。

  朝中諸臣數次言諫,上皆笑而卻之,仍許平王輔政重權。平王雖素多智計,然未有一事謀私者,久而眾臣皆服,不復言諫。

  乾德二年冬十一月,新都建成,群臣拜表,請易逐州為逐陽,上駁之,用其舊稱,不使再議。

  乾德三年春二月,詔告天下移都諸事,使東西二朝合班於逐州,徙遂陽、燕平宮中諸物,留兩宮為東西行宮。

  三月二十六日,幸逐州新宮,諸事禮成,夜宴群臣將校,上親為之飲,賜酒七巡。

  …………

  春暖花開之時,人心正漾。

  新宮之中,大宴臨近尾聲,不少朝臣將校已是半醉將倒,均得由嫣嫣宮女們扶著,才能出得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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