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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還是逃不過警方的偵察系統。

  姜以南聽完他的描述,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那你只是正當防衛,或者……或者防衛過當!學長,你趕緊主動去找警察!”

  紀玉軻輕哼一聲,問姜以南:“你知道那人為什麼勒索我嗎?”

  姜以南愣愣地搖頭。

  紀玉軻說:“他知道我的過去。”

  “你的過去?”姜以南下意識地重複,隱隱覺得還有一個更加曲折的真相在等著她。

  紀玉軻告訴她,其實他並不是什麼高知家庭出身,父母也不在國外。他只是個從貧窮落後的小山村里出來的鳳凰男,那個小山村至今連電都不能穩定供應,而他的父母,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在他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只可惜一個殘疾一個智障。而他作為唯一的兒子,他的名字,是父母找了當時來支教的老師取的,不過村里人都沒什麼文化,所有人都跟著他的父母喊他“麼兒”,漸漸地,大家就忘記了他的大名。

  可紀玉軻自己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因為這個名字,他從小堅信自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會出人頭地的。

  事實也證明,他的確出人頭地了。

  可他出人頭地的過程並不光彩,考上鎮裡的高中後,家裡就沒錢供他讀書了,他靠學校的捐助讀完高中考上大學。

  大學是個更加開闊的世界,他想像別人一樣出國留學鍍金,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其實是個窮山溝出來的鳳凰男。

  說到這裡,紀玉軻笑著看向姜以南:“其實這個世界男女很平等的,女人為了錢可以出賣身體,男人其實也可以。那些會所里,有太多寂寞的富婆了。”

  姜以南一愣,也不知怎麼的,胃裡忽然就翻騰起來。

  她的學長,就這樣在她面前撕去了最後一層華麗的外衣,露出底下骯髒而斑駁的靈魂。

  紀玉軻在國外遇到了徐令嘉,兩人很快戀愛。徐令嘉讀完研究生還要繼續讀博,紀玉軻先行回國,成功進入了遠達股份,一邊做著遠達股份的業務總監,一邊等待著成為遠達的乘龍快婿。

  然而一個人的出身和階層哪有那麼容易改變,他遠在山村的父母姐姐,仍然不斷地聯繫著他,指望他把他們接到身邊享福。

  紀玉軻給他們打錢,可不夠,他們要的並不是錢。終於有一天,紀玉軻偷偷回到老家,那天正好停電,家裡點起了蠟燭。

  他對父親和兩個姐姐說:“來,我們喝酒。”

  然後父親和兩個姐姐都醉得不省人事,只剩下還在大灶前燒菜的母親。

  他拿著兩根廢棄電線,對母親說:“媽,我給你買了磁共振儀,可以舒筋活血,你坐下試試。”

  他拿著電線一圈一圈往母親身上綁的時候,母親還笑呵呵地說:“還買什麼東西,反正咱們明天就要一起進城了。進了城,什麼買不到?”

  他確定捆結實了,然後在所有的家具上倒了酒。

  倒酒的時候,母親還叫他:“麼兒,這個什麼儀好像沒什麼用啊,你快過來看看。”

  火苗在家裡燃起時,母親看著他,喊著他:“麼兒……麼兒……”

  一切都結束了,他貧窮骯髒的過去,他的拖累都沒了。

  **

  明明已經入夏,可姜以南卻冷得瑟瑟發抖。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她的學長。

  不,這已經不是她的學長了。

  他是殺人兇手,是魔鬼!

  紀玉軻說:“那個勒索我的人,知道這一切。你說,我還能讓他活著嗎?”

  姜以南打起了冷戰,山上的風一層一層地在她耳邊吹過。她聽見自己問他:“徐令嘉跟你分手……”

  “她知道我了我的身世,知道了我在大學裡做過的事。”紀玉軻頓了頓,“可能,她也知道我回到那個村子做了什麼吧。”

  他慘澹虛無地笑了起來:“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孩子。”

  姜以南想起之前在G市,徐令嘉問她:你聽說過他的家庭情況嗎?

  原來,那時候徐令嘉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可她居然那麼冷靜,甚至也沒有報警。

  或許,不報警是徐令嘉對紀玉軻最後的情誼了吧。

  姜以南回神,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去看她的學長。她所幸垂下了眼。過了會兒,她說:“學長,自首吧。”

  話音剛落,山下忽然響起警笛。

  姜以南一愣,紀玉軻也先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一把拽住姜以南,四下張望。

  姜以南見他像是要跑,忽然提高了聲音:“學長!”

  紀玉軻停住了慌亂的腳步。

  姜以南被他抓著,他的胳膊死死地拐著她的脖子。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可她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學長,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不等紀玉軻回應,自顧自地講下去:“從前有個母親,非常疼愛她的兒子,兒子想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後來,兒子愛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病了,大夫說需要一個藥引才能治好。兒子就問,是什麼藥引。大夫說,人心。”

  紀玉軻呼吸一滯,姜以南知道,聰明如他,一定已經想到了故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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