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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桀把手慢慢一招,喚道:「鹿鳴清。」

  鹿鳴清持劍大步奔上丹陛而來,稟告聖人:「聖人,玉京四門已經被控,任那海昏侯插翅難逃。」

  賀蘭桀緩緩點頭:「將人拿下,押送昭獄,朕等著審。」

  鹿鳴清鏗鏘有力的敬諾,轉身率兵馬司退離,將活捉的姜誠毅的親兵一併帶離。

  沈辭押著姜誠毅,也送往內庭,接受審訊。

  如今海昏侯謀反是罪證確鑿,甚至,還有王氏太妃,也要按律一併扣押審問,此乃株連大過,聖翊太妃難辭其咎。

  「等一等。」

  賀蘭桀低咳一聲,喚沈辭停住。

  沈辭腳步稍頓,賀蘭桀道:「玉京城中,搜尋傅豈思。他定沒跑遠。」

  傅豈思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可這幾日他不是都在昏迷麼?

  崔鶯眠暈暈乎乎的,好像有什麼事沒想明白,等人都走乾淨了,她待要上前問賀蘭桀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卻突然轉身,直接越過了自己走向內殿,腳步快得崔鶯眠差點兒沒跟上,她急急地跟著他進去。

  等進入燈火通明的太極殿內殿,賀蘭桀驀然嘔出一攤鮮血,崔鶯眠嚇了大跳,將他雙臂扶住,喚他:「賀蘭桀!」

  他仰頭便倒,暈在她的懷裡,不省人事。

  崔鶯眠急忙去喊南宮炳過來,南宮炳後腳跟進,探了聖人的脈相,又一番望聞切,道:「娘娘,可安,聖人方才吐的是瘀滯的毒血,這會兒脈相已經平穩了。」

  崔鶯眠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他就沒有脈相了的!」

  南宮炳汗顏無比,扭頭看了眼太后,不知當說不當說,太后在太極殿外凝立,沒有進來,一雙清冷的鳳眸冷冷盯著自己,南宮炳再一次以頭搶地,老實巴交地回道:「聖人讓老臣撒這個謊的……」

  太后的鳳首拐杖唰地點地,發出沉悶的如低嘯般吼聲。

  「說清楚!」

  崔鶯眠此刻安然,看來不止自己一個人上當受騙。

  南宮炳道:「聖人之前就察覺到太極殿中有異狀,有人在暗中動手腳,催他提前毒發,便是那些壓在最底下的劄子在作祟,為了不打草驚蛇,聖人沒明說,只說要人拖住傅侍郎,控制住傅侍郎平日裡出入的內庭,做好每一次的出入記錄。至於毒發,是真的毒發,聖人陷入昏迷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但是一切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見太后的臉色愈發凝重,南宮炳不敢再去看崔鶯眠的臉色,唯恐又一個不慎害皇后出逃,等聖人醒來必會要自己老命的!

  他左右為難,十分煎熬地說道:「剛才心跳停了,是老臣做了一點手腳,只能堅持那么小片刻,但目的就是為麻痹外敵,這宮裡多少有點兒海昏侯的耳報神,聖人一早就是知道的。」

  所以難怪姜誠毅帶兵圍攻,如此篤定,看來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聖人已經賓天。

  太后顏色稍緩了緩,道:「那現在呢?毒可有解?」

  南宮炳道:「還不好說,要換了普通常人,這虎狼之藥,兩股下去,早就沒命了,可在聖人體內,卻是泥牛入海不見影蹤,臣猜測這是向好的一種徵兆,最近聖人的脈相比之前更四平八穩了,得再堅持服用幾貼,看看療效。」

  「幸好,哀家這遺詔還沒宣出。」太后心懷餘慶,「既然如此,遺詔暫時就不必宣了。」

  「鶯眠。」

  崔鶯眠回過頭,懷中還抱著昏睡的男人,臉上的神情由陰轉晴,又由晴轉陰,幾度變換,只剩停在眼角的淚珠,還清澄著,依舊掛著,太后嘆息一聲,道:「哀家撐不住了,到偏殿去歇會兒,你守著聖人。」

  崔鶯眠慢慢點頭,「嗯。」

  太后在福嬤嬤和剪春的攙扶下離去。

  看著燈火輝煌之中,宛如沉睡的男人,桔紅的光幽靜地打在他的面孔上,嘴唇還殘留著一縷猩紅的血跡。崔鶯眠伸手,拭去了他臉上的血痕。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境,分明被騙了,可是卻沒有一點憤怒,還是慶幸更多,幸而這是騙局一場,方才他心跳停了的那瞬間,她仿佛終於體會到了母親所說的那種天塌下來,求遍諸天神佛卻無用的無力之感,原來那並不是誇張。

  「賀蘭桀,你一次我一次,咱們就算扯平了,往後不可嚇我!」

  她輕輕敲打了一下他的額頭,算是警告,發泄不滿。

  或許人非得這樣失去過一次,才懂得該如何去珍惜眼前人。

  「李全,你們把他扶到床榻上去!」

  「噯,遵命。」

  幾人合力,將賀蘭桀送上床榻,拉上被褥,讓聖人好眠。

  看著他熟睡的臉孔,崔鶯眠這會子心才終於風平煙淨,仿佛自己才從大病中恢復過來,劫後餘生,終於有了胃口。

  「娘娘,」李全是個人精,一眼看出她現在飢腸轆轆,忙道,「奴婢給您準備了白米粥,這天還沒亮,吃點清淡的墊墊腸胃?」

  崔鶯眠就李全的提議,喝了一點兒粥,終於覺得困得支撐不住,趴在賀蘭桀的床頭便睡著了。

  這樣的天,夜裡到底是有幾分冷的,李全讓宮人為崔鶯眠夾了一條毯子,讓她好睡些,崔鶯眠果然越睡越深沉,等醒來時,也不知什麼時辰。

  身後窗外天色大亮,崔鶯眠迷濛地睜開眼,只見懷中抱著的手,指頭像是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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