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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只剩幾步之遙時,初月被身後沖將而來的海昏侯一把抄了起來,掠到了懷裡。

  賀蘭桀臉上剛剛綻開的笑意凝在了臉上,軒眉緊皺,站直了起來,目視海昏侯道:「你要什麼。」

  海昏侯笑道:「皇兄莫急,先看過了,確認是自己的女兒才好。」

  賀蘭桀冷然問:「初月是什麼時候生的?」

  海昏侯想也不想地答:「便在明啟二年的四月初一。」

  賀蘭桀也想過,倘若初月是她的女兒,只有在崔府的那個晚上,有可能致令眠眠受孕,那個晚上……也就是說,眠眠只懷了八個多月,便將她生下來了。在看到初月的那一剎那,他幾乎便已經能夠確認,那是他的女兒!

  他情難自禁地上前一步,「將初月給朕抱……」

  海昏侯便後退,微笑道:「皇兄還有什麼想問,不如一併問了才好。」

  不識抬舉之人,要利用女兒威脅自己,賀蘭桀的臉色沉了下來,「東宮的大火,是你所為,皇后是如何逃脫的火場?你以為握著朕的女兒,便可以為所欲為?」

  海昏侯臉上的笑容裂出了一道口子,但他將這股內心之中隱隱冒出的不安感覺壓了下去,老實說,初月這張牌好用,但絕不如手裡掐著崔鶯眠好用,既然崔鶯眠刺殺失敗,他也是無可奈何才祭出了初月。賀蘭桀為人暴戾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除了他所在乎的崔鶯眠,海昏侯從沒發現過賀蘭桀身上有什麼弱點。

  可在乎崔鶯眠,也未必就真的在乎這個從沒在一起生活的女兒。

  這是令他不安的所在。

  頓了頓,海昏侯的嘴角再度揚起笑意:「皇兄,臣弟有話對你說,咱們入內詳談。」

  說完召來照顧初月的嬤嬤,令嬤嬤將她抱下去,賀蘭桀的目光始終停在初月的臉上,見她被嬤嬤抱著,小手趴著嬤嬤的脖子,回頭一個勁地盯著自己,臉頰上的肉隨顛簸一抖一抖的,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上前,要抱她。

  但卻也再一次被海昏侯所干擾,海昏侯挽住他的右臂,目光則下移,留意到了賀蘭桀纏成一團的右手,有所耳聞,崔鶯眠刺殺失敗,但也讓賀蘭桀的右手受了傷,刀口有毒,如今的賀蘭桀,不過勉強撿回一條命罷了。

  海昏侯笑吟吟挽住皇兄往正堂走去,招待他入座,親自為他斟茶倒水,細長的手指微微上翹,精緻得宛如好女的蔥根,「皇兄自己也不知道,在你的東宮,臣弟原就是安插了眼線的。」

  賀蘭桀沒接他的茶,抬目:「周氏?」

  海昏侯大笑:「不愧是皇兄,一眼窺測天機。不錯,周氏的確是受了臣弟的收買,殿門是她鎖的,火亦是她放過的。不過——」

  在此處停了一停,他道:「臣弟的母親,當時的宸妃,本就不同意臣弟這麼做,知道此事之後大發雷霆,但也正是她,挽救了皇兄的心上之人的性命。皇嫂也是命大,當時便已身懷六甲,從裡邊被救出來的時候毫髮無傷。」

  這幾年,賀蘭桀一次又一次地回想東宮倚梧殿的情況,滔天的火海,在他夢中一次又一次地撲過殺人一般的烈焰岩漿,正因為一遍遍無數次的重演,關於那場大火個中的細節,他可以說如數家珍,每一個點都復盤得清清楚楚。

  「不對。」賀蘭桀有所警覺,「還有。」

  被找到的那具焦屍又是何人?

  她的手中為何攥有他送給眠眠的腰鏈?

  海昏侯自己也斟了一盞茶,見他不喝,自己先喝了,掀開眼皮,淡淡道:「皇兄是怎麼錯將一具燒焦的屍體認成是皇嫂的,臣弟不知。也許當時皇兄失去了意識,被什麼人弄虛作假誑騙了也未可知,不過冤有頭債有主,這個人可不是臣弟。」

  是,賀蘭桀如醍醐灌頂,一個一直以來都被他忽略的細節,在海昏侯的否認之後,在他的心中被猝然放大。

  當時在火場他陷入了暈厥,事後便再無知覺,甦醒過來時,那具焦屍已經被人從火場中帶出,安放在地面,當時母后與鹿鳴清,還有一眾人等都圍著那具焦屍,有人言之鑿鑿,那就是他的眠眠。他心緒失常,放棄了思考的能力,在瞥見她手裡的腰鏈時,便也認命了永失所愛。

  但是,眠眠對他何止厭惡,甚至痛恨。

  她怎麼會,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抓著他送給她的那條腰鏈……

  所以,是……母后。

  為了令他不再糾結執著於這件事,令他提早振作接手皇位,母后編出了一個謊言,也恰巧圓了海昏侯計劃中的漏洞。

  當時,武帝的身體已近油盡燈枯,再也不能支撐親政,所以傳位迫在眉睫,宸妃與王氏眼看大勢已去,沒有吐露眠眠行藏,而是偷偷將她扣押下,在前往東海國時,也秘密將她一併帶去。

  只有如此,才能解釋得通。

  看來魚已上鉤。海昏侯的神色微妙。

  他接著道:「發現懷孕之時,皇嫂的情況很是不好。」

  賀蘭桀指尖發顫:「不好?」

  海昏侯嘆了一口氣,接著道:「皇嫂真的不願將初月生下來。她發了瘋似的要打胎,不吃不喝,到處托人找藥,拿肚子撞牆,口口聲聲,不願生下孽種。皇兄不知,為了保住小初月,臣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賀蘭桀的胸口滯悶疼痛,攢眉低咳起來。

  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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