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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蒔越想越覺得可行,膽子驀地大了起來,她轉身就往岸上官道跑。

  兔子一樣靈活地竄上了岸邊,眼看著就要逃上大道。

  這時她的耳朵突然一痛,一道劇烈的炸響聲後,她只剩下耳中不斷的嗡鳴可感,別的便什麼也聽不到了,崔蒔捂住震動的雙耳痛呼,膝蓋發軟撲倒在地,仿佛有血流從中涌了出來,好半晌,才漸漸恢復一絲知覺。

  心往下狠狠地沉去,她難以置信地跪在地上回過頭,那艘畫舫已經爆炸,甲板上一切可燃的東西仿佛全在燃燒,精美玲瓏的畫舫已經籠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水面上飄著血和被殘垣斷木刺透的屍體,尖銳刺鼻的煙硝味直衝入顱,差點兒沒將崔蒔嗆暈過去。

  賀……賀蘭桀呢?

  畫舫上一個人也沒有了。

  他難道是死了,被炸死在畫舫上了?

  崔蒔心口一緊,來不及喚人,只覺得耳朵里更疼了,方才的爆裂衝擊著她的耳鼓,直至現在依然在不斷發出嗡鳴,疼得她有點恍惚。

  「阿蒔。」

  男人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從身後響了起來。

  崔蒔還跪在地上,錯愕地回過頭,將捂住的耳朵釋放,確認是不是幻聽。

  賀蘭桀半蹲在她面前,衣裳全濕,散落的發緊緊貼著額角,不斷地往下淌著深色的水,在他的頜骨處留下蜿蜒的痕跡,應該是方才趁著爆炸他一頭扎進了水裡。

  崔蒔看愣了片刻,但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頭就扎進了他的懷中,暈了過去。

  賀蘭桀探她脈搏呼吸,脈搏穩定,呼吸綿長,只是受驚疲憊所致,加上耳朵受到了爆炸的衝擊,暫時暈睡。賀蘭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崔蒔從地上抱起,兩側的影子從樹杪一躍而下,神情肅穆而戒備,賀蘭桀道:「做得很好,記得自己從今以後都是崔美人的影子,不是朕的。」

  就算他危在旦夕間,主要主人沒有命令,影子須守在主人身旁寸步不離。

  「吩咐下去,動手吧。」

  賀蘭桀對屁股尿流趕來的皇城兵馬司首領留下一句,抱著崔蒔轉身離去。

  除夕燈火之盛,堪稱玉京人心中之最,但傳聞這一夜聖人與崔美人出宮就混跡於人群當中,更有驚險的刺殺風波,可見玉京城中暗流涌動,而當夜另有一樁大事,盤根玉京多年的有名妓館明華樓連夜走水,上到老闆下到伙夫不知所蹤,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有人揣測,行刺聖人的正是明華樓的主事寇細娘。

  這寇細娘在坊間艷名遠播,有稱之為玉京第一美人的,不過因風塵女子占了這項稱號,士族女子便再也不屑相爭了,見過寇細娘的均知其人腰若水蛇,眸比妖狐,一個眼波便是一個鉤子,走路弱柳扶風,嬌不勝衣,著實難相信她會是刺客。不過風波過去了以後,玉京太平無事,也便沒幾個再會在意那些細節了。

  ……

  崔蒔於承清宮中甦醒,睜眼所見的第一個人便是守在她身旁的賀蘭桀。

  耳朵還疼,頭也暈乎乎的,渾身上下使不了什麼力氣。

  賀蘭桀將她扶起來,給她後背上墊上軟枕,「阿蒔,你的耳朵受了衝擊,這兩日需靜養,太醫已經來看過,說你無礙,多睡會兒便能好了。」

  他端過身旁熱氣騰騰的棗泥香糕,送她面前,崔蒔正好飢腸轆轆了,定睛一看,居然是嵌了瓜子仁和核桃的棗泥香糕,沒想到順嘴一提狗皇帝還記得,她揪了一塊香糕往嘴裡送,味道比起芝麻內芯的更香脆了,她於是連吃了好幾口,吃到半飽,由於狼吞虎咽哽住了,令他倒水。

  賀蘭桀放下香糕,起身給她倒水。

  用小口徑的青瓷碧玉碗給她盛了一碗水,再送她嘴邊,崔蒔乖乖低頭將水哺進了口中。

  「阿蒔。」

  他這會兒才問她。

  「昨夜你是想溜走麼?」

  崔蒔一口水沒來得及咽下去,驀地噴了出來,濺了賀蘭桀一臉。

  偷跑不成,反而被爆炸嚇得腿軟了,還被他發覺,崔蒔覺得這個人世間已經沒什麼值得自己留戀了,不如換個人世生存。

  狗皇帝嗅覺敏銳,肯定是發現她偷跑了才來明知故問。

  崔蒔不能說不是,自己現在不就是賀蘭桀養的兔子麼,哪有跑的權力,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得打斷自己的腿!於是她只能壓下心頭的恐懼,清澈的美眸霎那間呼風喚雨,眼淚滾滾淌下,不等賀蘭桀有所反應,先發制人地雙臂抱住他的胳膊,哭得肝腸寸斷起來。

  「聖人,我昨晚好怕呀……嗚嗚嗚……」

  她從沒發現自己演起戲竟是如此信手拈來渾然天成,簡直看不出絲毫的作偽痕跡。

  「我怕死嗚嗚……」

  「其實,我是要搬救兵去的,聖人相信我麼……」說完便一個哆嗦。

  這種鬼話自己都不信,怎能取信老奸巨猾的狗皇帝?失策了。

  賀蘭桀抬起手摸了摸她靠在臂彎里,不斷將眼淚鼻涕糊成一坨擦在他龍袍上的崔蒔,憐惜地撫摸她的腦袋瓜,「阿蒔,危難之際你沒想棄我而去,我很感動。」

  「……」

  別順坡下驢了。

  賀蘭桀低頭親吻她的發梢,表示自己真的很感動。

  崔蒔回應自己真的不敢動。

  隔半晌,她想起來一事,昂起小腦袋望向他:「那個細娘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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