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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愿已了,不論是內庭還是斷頭台,何處去不得。

  她已經安全離去,賀蘭桀的目光再度迷茫渙散,他跌回床榻上,嗓子如被什麼卡住,他俯身彎腰激烈地咳嗽起來,越咳嗽呼吸越困難,臉色漲得發紫。

  太后搶上前,以為他要嘔吐,連忙拍他的背:「存恤,你聽見了,哀家不要崔蒔的命了,她好好活著,你不准先走,給哀家挺過來,聽到沒有?太醫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

  但賀蘭桀還是什麼都咳不出也嘔不出,太后扶他躺回床榻,要去看外間南宮炳來了沒有,急得滿頭汗,但賀蘭桀卻用最後一絲力氣拉住了她的衣袖,太后連忙回頭。

  此時賀蘭桀的臉上已經浮現出隱隱的黑氣,他握住太后的衣袖,極力用清晰的語調,囑託:「母后,朕有可能真的挺不過這一關了。」

  「不,不會的!」太后失聲害怕地尖叫起來。

  賀蘭桀眼眸微微一彎,「倘若不是這樣,朕也不可能獨活,但是上天畢竟還是讓朕見到了她。母后,朕已經將退位詔擬好,藏在太極殿匾額後邊,等朕身亡,母后便派人將它取下。」

  他一面說,一面咳嗽,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

  太后淚水漣漣,飲泣不止。

  賀蘭桀的眸中咳出了淚光,他笑道:「按照遺詔,還請母后扶持賀鳳清繼位為帝,保……他……」

  一句話還沒說完,賀蘭桀便陷入了昏厥。

  後腳南宮炳匆匆忙忙拎著藥箱趕來,同來的還有十幾名太醫,南宮炳身強力壯一馬當先,太后看他來了,便急急地起身讓開床榻,催促:「快,哀家不惜一切代價,先保住聖人的性命!」

  南宮炳也是滿頭大汗,心懷惴惴,將聖人望聞問切一番,最後,找到了行刺的那把匕首,幾個太醫將腦袋湊上來聞那匕首上的毒,都沒聞出來,南宮炳搖了搖頭。

  一看他都搖頭束手無策,太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怎麼,能治麼?」

  南宮炳叉手道:「回太后,臣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毒,只能暫時施針封住聖人經脈,延緩毒素躥入體內,等將匕首上的毒剝離出來,才有可能試出刺客用的什麼毒。」

  太后死馬當活馬醫:「那你快、快些……」

  南宮炳連忙打開藥箱,取出針灸帶,一排銀針先後給賀蘭桀封住幾處大穴。

  到施針完畢,南宮炳已經是大汗淋漓。

  好在這裡不止他一個太醫,在他施針的間隙里,其餘的太醫已經將匕首上的毒分離在碗中,毒浸泡在水裡,很快變成了一股淡紫色。

  太后一看那碗底,便一陣陣眼暈,非得身後的宮人扶住才沒跌倒。

  南宮炳道:「太后先不要過於擔憂,匕首帶入宮門來何其艱難,這把短刀不過三寸長,能塗抹的毒畢竟有限,任何毒藥,哪怕見血封喉的劇毒,拋卻它的用量去談致命都是謬論,依臣看來,這種毒或許厲害,但由於用量不高,加之聖人以往身體強健,臣有六七成的把握,能救治聖人。」

  太醫院的人也不知道南宮炳會突然誇下海口,齊齊傻了眼。

  終於,有一個忍不住提醒道:「院首,這……可是曼羅之毒啊,別說裡頭還加了摻了別的有毒花蕊……」

  南宮炳沉聲道:「當務之急,先給聖人塗金瘡藥,先敷一層,再準備包裹草木灰的繃帶,用鹼水浸泡,給聖人將傷口纏上,如此血流不止,情況只會愈來愈嚴重,臣等若不能救回聖人,生有何意!」

  他轉身對太后跪下,「臣願意立下軍令狀,救回不得聖人,臣願陪葬!」

  太后很少會相信一個人的忠心,但她信任南宮炳的醫術,南宮炳貪生怕死,能有如此膽魄,肯定是贏面頗大,說得不錯,現在誰也不能自亂陣腳,否則此刻身在承清宮的人,全都難辭其咎跑不掉。

  「好,哀家將聖人的身體全權交由你了,南宮卿家。」

  ……

  崔蒔被關入了內庭,押解她的人,將她關進了一間女監,之後便把門鎖上了。

  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這裡,聽海昏侯說,皇宮的內庭是全天下最黑的地方,果然不是騙她。

  他還說,就算她真的刺傷了賀蘭桀,賀蘭桀也未必會殺了她,所以很大可能她會被關進內庭。

  崔蒔回答:「生死無所謂,只要能殺了狗昏君,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

  現在果然是讓海昏侯料到了,她被押入了內庭。

  其實當時崔蒔還不知道自己和賀蘭桀的先皇后長得相似,她只是按照海昏侯的命令辦事,但她對海昏侯的篤定感到驚詫。他究竟是憑什麼覺得,她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能得手?

  不但如此,海昏侯還曾告訴她說:「如果你能一刀刺死賀蘭桀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你就找機會刺自己。」

  她還迷茫不懂:「刺自己,豈不是自殺。」

  海昏侯搖頭道:「不,你相信我,賀蘭桀絕對不會讓你死,你掌握好用刀的力度與角度,控制刀鋒朝向賀蘭桀的距離最近,刀口上淬上我特製的劇毒,一定能殺死他。不過這樣,你也會被視作逆賊被處死。我再問一遍,你可後悔?」

  為父報仇,當然不悔。

  現在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候自己的處置。

  如果太后派人來殺了自己,那就是賀蘭桀也沒活成,大家一起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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